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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酒醒后的算命先生头痛欲裂,安杏花笑呵呵的给他端了醒酒汤。

“先生尝尝,里面还加了山参!”

寻常人家可放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那算命先生喝了一碗,果然缓解。他收拾好便要走,安杏花请教破解之法。

“既然先生不肯说劫落在谁身上,那告诉我怎么避劫总行吧?”

算命先生一脸为难,安杏花明白了,这是要钱。

医馆挣的钱都放在钱庄了,后院只有买菜的铜板,于是安杏花匆匆去了前厅拿钱。

陈香玉一早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只有陈山和安素雪在,似乎还在钻研什么五毒贴。安杏花不懂,只言明要十两银子。

“十两?”陈山脑袋突突,“你要给算命先生?”

安杏花便将事情说了,陈山不甚赞同。

“都说了是江湖骗子的手段,先说有什么血光之灾,然后再让人花钱破解,说白了就是骗钱。”

“我看他不是骗子,”安杏花信誓旦旦,“你知道刘家小儿子吗?前些日子一直夜啼,他爹找了这个算命先生过去,当天晚上就好了。还有斜巷最里面那户人家,总觉得夜里院子里有动静,也是先生过去,说他们冲了煞,做法之后也好了。”

陈山皱眉,安杏花滔滔不绝的说着,安素雪垂手静静立在一旁。

过了片刻,陈山无可奈何道:“好好,给你就是。”

安杏花喜笑颜开,拿着钱走了。

“你娘啊,耳根子太软。”

陈山就说了这么一句,并未抱怨十两银子的事情,这些年他也是如此,对待安杏花呵护备至,钱财一事向来大方。

收了钱的算命先生还真给了法子,那就是让他们人手一个平安符,说是里面用了黑狗血,可以驱邪避凶。

晌午吃饭时候季飞白不在,安素雪还问了一句,陈山说:“他说有事,晚上回来。”

虽说在他家寄居,但总不好约束,而且季飞白年少,正是游玩的年纪,就任由他去,陈山还给他零花钱,可季飞白没要。

小竹子脖子上系着红绳,拴着花钱得来的平安符,其他人也都有,陈香玉看不上,随手扔在房间里,安杏花问起时候,她假装说带在身上。

陈山总觉得妻子被骗了,但安杏花给他戴平安符时他没拒绝,还将其贴着里衣放好,生怕丢了。

虽然俩人是半路夫妻,可伉俪情深,连安素雪都感觉到安杏花在陈家过的舒心。

对于生父,她没有太多记忆,甚至不记得对方的脸。不过她隐约记得安杏花日夜以泪洗面,和清瘦可见骨的虚弱身体。

嫁给陈山后,安杏花才算过上了好日子,身材也逐渐丰腴起来,总是笑盈盈的,看着就喜庆。

见娘亲过的好,安素雪打心眼里跟着高兴。

“娘,五毒贴效果如何?”

晚上做饭,小竹子被陈山抱去医馆里玩,安素雪帮忙烧火,安杏花在炒菜,娘俩闲聊几句。

“还行,好像是比之前好了不少。”她抬头看一眼天,阴沉沉的。

“以前阴天下雨,我这膝盖和小腿就酸疼,这几年你陈叔给我按按,确实强上不少,但都是陈年旧疾,治不好的,只能缓解。”

“幸好嫁了个大夫,”安杏花笑着看女儿,“安安你年岁也不小了,今年及笄之后就得寻合适人家。”

安素雪对于嫁人好像没有特别热烈的渴望,甚至有时候忘了自己今年要举办最重要的及笄礼。

“那算命先生说了,贵人就是你身边之人,”安杏花把锅盖盖好,蹲下来和女儿小声嘱咐,“我琢磨来琢磨去,好像只有四个合适人选。”

安素雪眉心一跳。

“你看啊,他说你命里带贵人,还说青梅竹马,但好像只有罗文和罗武算是一起长大的。我觉得呢,也不是说非要认识许多年,只要认识时间长了就算。”

主要是没觉得罗家兄弟以后会平步青云,这话安杏花不好说,便只能将这个范围扩大,广撒网总能捞到鱼,到时候女儿嫁了好人家,看谁敢说她是孤寡的命!

“季飞白也来咱们家不短的日子了,他父亲来消息,说要让他暂时住着,至于何时回去并未言明,你想啊,这也算青梅竹马对不对?”

有点牵强,安素雪想。

安杏花还在喜滋滋的分析,悄悄摸摸,像是做贼似的压低音量:“还有啊,你总去的那家谢府不是还有个谢公子嘛,我问过你陈叔,他说谢公子约莫弱冠之年,他能买下那么一间大宅院又仆从成群,身份肯定不简单。”

安素雪眨眨眼:“这也算吗?”

“算!怎么不算!只要和你接触过的都作数!安安,娘告诉你啊,你要这样,再这样。”

一炷香之后,安素雪头昏脑涨的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的菜盘子都要拿不稳了。

暮色四合,炊烟袅袅。

每当到了饭口的时辰,整个医馆便会弥散着饭菜香气。大抵是之前日子过的苦没什么好东西,安杏花还得让女儿吃的好,于是一根萝卜也能让她做出花来,根本比不上现在每日都能见到荤腥。

“刚宰杀的猪,要了一根排骨炖汤,出锅前加了把青菜,来一人盛一碗。”

季飞白回来的巧,刚盛好他就进来,安杏花把他那碗放下,笑着让他洗手。

吃饭时季飞白看见安素雪脖子上的红绳,小竹子和其他人也有,应该就是他出门时听见算命先生说的“平安符”。

……

吃完饭,安杏花叫住季飞白,“飞白,你等会。”

季飞白停住脚乖乖的站在那。

春日衣裳薄,他穿着一身玄色短打,腰间系着同色布条做腰带,普普通通的打扮却因为穿着的人而格外与众不同气质出众。

收拾碗筷的安素雪抬头正好看见他的侧脸。

凭心而论,她承认季飞白是她见过人里长的最好看的,而且琥珀色的眸子着实少见,不免多看他两眼。

谁料对方倏地转过头来,年轻张扬的人挑眉看她,漂亮的唇张开,无声说了句。

“没见过长的好看的?”

安素雪怔愣住,季飞白笑的意气风发。

这时候安杏花从内室出来,季飞白转过头收敛笑意神色如常,仿若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飞白啊,这是我和算命先生求来的平安符,你带在身上可保平安。”

“给我?”

季飞白怔了怔,没想到自己也有份。

“当然,绳子我都帮你系好了,别小看红绳,这可是我在城外寺庙里买的,方丈大师开过光的好东西,城里的百姓会用来系在手上脚上保平安呢。”

季飞白接过来,久久不能言语。

他知道家里给了一百两的银票,也知道陈山要将银票拿出来时,安杏花是不愿意的,季飞白不觉得她有什么错,乃是人之常情,甚至她花费重金给家人求的平安福只有四个也是再正常不过。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有。

面前的安杏花笑起来的时候有种母性光辉,看他愣着便道:“要不,我帮你戴上?”

身材颀长的季飞白弯腰俯首,安杏花便将平安福戴在他脖子上,还帮忙塞进衣服里。

“好了,这下你出门在外就有护身的了。”

“要一直戴着吗?”他摸着衣襟问。

此刻属于普通妇人市侩精明的一面尽数收敛,只剩下身为人母对于晚辈的呵护喜爱。

“当然要一直戴着。”

季飞白点点头,“沐浴的时候要摘的吧。”

“自然,你以前没戴过这种吗?寺庙里一般都有的。”

以前安杏花也给孩子们求过,但是纸制的,戴不了多久就丢了或者坏了,后来安杏花就没再弄过了。

她觉得奇怪,寻常人家都会给孩子求的,尤其是孩子小时候,比如像小竹子这个年岁,最是爱生病,有时候还容易冲撞什么,附近认识的人几乎都弄过平安符,难道他们那里没有这个习俗?

“嗯。”季飞白垂下眸子应声,也不知应的是哪一句。

安杏花嘱咐道:“洗澡沐浴的时候记得摘下来,沾水就不灵了。”

现在天气渐热,季飞白又总是练武到深夜一身薄汗,因此每日都要沐浴清洗。自从那日被安素雪看见后,季飞白便拎一桶凉水进屋里擦拭,他不觉得冷,反正习惯了。

脱了外裳,露出喷薄的肌肉,他拿起毛巾扔进凉水盆里,再拿出来后就是湿淋淋的,从胳膊开始擦,顺着胸口往下,擦完后清洗一遍,欲要擦脖子时突然顿住。

毛巾被投掷进水盆里,迸溅出水花。

季飞白侧过身,抬手把脖子上的平安符摘下,这才继续清洗。

……

黄昏时云厚压顶,到了夜里果然淅淅沥沥开始下起小雨。

神清气爽的季飞白推开半扇窗,房屋是去年新铺的瓦,雨水顺着屋檐落下,像是散落的珠子。

月亮躲在乌云后,院子里果然如他所想,空无一人。

翌日天气晴朗。

空气都变得干净清爽,让人心旷神怡。吃完饭的安素雪收拾好药箱,在前厅医馆里和陈山再次讨论,陈山道:“安安你放心去,就算没效果也不会有损伤。”

安素雪用自己试了膏药,安杏花心疼女儿,便也用了五毒贴。她们不知道的是,陈山小腿上也各贴着一贴,只是他沉闷惯了不爱声张。

“我也是这样想,对了陈叔,如果效果好,可否在医馆里卖成贴?现在这个时节百姓播种,操劳过后难免有损伤,严重一些的关节处还会囊肿含水,相比于用针戳破放水,用膏药贴慢慢吸收回去损伤更小。”

寻常人自然不得用,得是非常严重的病才行,毕竟含毒素,非同小可。

陈山思忱,那边坐在柜台后的陈香玉不阴不阳道:“真是异想天开,铺子里又不是没有对症的膏药,非要用你那个什么五毒贴,若是贴坏了算谁的?”

后门帘子掀动,是季飞白走出来,看向安素雪道:“你不是去谢府?怎么还在这。”

“对,我得赶紧去了。”

说罢,俩人急匆匆的一起离开。

出了医馆,她问他去哪里,季飞白啧了一声。

“你当真是面团捏的。”

也不知道怎么就独对他张牙舞爪,像是个被惹炸毛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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