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澈猛然从一个噩梦中挣扎出来,梦中她被一个黑暗中的怪物追赶,拼命奔跑着,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那怪物的阴冷气息几乎令她窒息。直到她被逼至悬崖边缘,最后纵身一跃,身体在半空中坠落,恐惧与绝望伴随着她下坠的瞬间彻底淹没了她。
陌生的环境令她瞬间绷紧全身肌肉,房间布置简单得近乎冷清,就像主人一样拒绝与这个世界有太多牵连。她心跳加速,所有这些陌生的环境令她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手机,脑中隐隐浮现昨晚的混乱画面:酒吧、陌生男人靠近的阴影……她的脑袋像被巨锤砸了一下,疼得几乎无法思考。就在这时,沙发旁的高大身影无声站起。
“谁?”她厉声喝道,像一只全身炸毛的猫,目光如匕首般刺向那个男人。
男人揉了揉眉心,慢条斯理地站直了身体,低沉的嗓音从昏暗的角落传来:“你终于醒了,喝水吗?”
熟悉的声音让林星澈微微一怔,随即目光一凛,但当她抬起头,看清那张帅气的脸时,眼中的警惕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自觉的放松。她的语气也不知为何软了些,抬头对他冷笑一声:“138XXXXXXXX,真是哪里都有你啊。”
沈放愣了一下,稍显惊讶:“你居然记得?”
林星澈轻蔑地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早跟你说过了,我看过的、听过的,都能记住。”说完,她又带着挑衅的口吻补充:“不过,看你这副样子,真的不适合做警察,挺不正经的。”
沈放一愣,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居然用手机号当代号称呼人?”
林星澈挑了挑嘴角,略带不耐:“你也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呀,难不成叫你西装暴徒吗?”
沈放看着她,嘴角微扬,沉默了片刻后开口:“我叫沈放,我是警察。”
林星澈愣了一下,随即眼中警惕不减,语气依旧锋利:“警察?那你昨晚怎么没报警?没送医院,直接把我带回家?沈警官,你这是想怎么‘保护’我?”
沈放的目光变得冷静,语气低沉:“你昨晚的情况,如果送去医院,媒体会报道,警方会立案调查。你觉得想让这事闹大吗?”
林星澈不屑地笑了笑:“你这是怕麻烦吧?不让事情曝光,反倒说是‘保护’我,听着真冠冕堂皇。”
沈放直视她,声音没有一丝波动:“我救你,是因为我是警察。这是我的职责。你信不信,那是你自己决定。”
沈放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神直视着她,语气低沉而坚定:“我救你,是因为我是警察。我的职责就是保护每一个人的安全。至于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
林星澈瞪了他一会,突然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迅速将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就瞪着沈放,语气不耐烦:"还有水吗?"
沈放愣了一下,心里还在琢磨她态度变化,目光略微凝了凝:"你不是刚喝了吗?怎么又渴了?"
林星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快点啊,我快渴死了,冰水最好。"她的语气急躁,眼底却透着些微不安,像是刻意忽略之前的尴尬。
沈放微微皱眉,去冰箱拿了瓶水。走回来时,注意到她的目光游移不定。他递给她水,淡淡道:"慢点喝。"
"你不是刚才挺横的吗?怎么突然态度转变这么快?”沈放轻声问,眼神中有些疑惑。
林星澈放下水瓶,伸了个懒腰,狡黠地笑了笑:“本来想揍你,想想又打不过,再说,看见你的脸,气都消一半了。”
沈放愣了一下,眉头皱得更深。她这句话,像是精准击中他最不擅长的部分——他的外貌。
林星澈见他沉默,忍不住暗笑。她知道,一提到他的脸,这家伙准吃瘪。沈放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却莫名不舒服。
"怎么,沈警官,脸好看就能让你装得这么沉稳?你该不会是怕了吧?”林星澈挑衅道,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沈放沉默片刻,淡淡反问:“怕你?不可能。”然而,他眼中的冷冽,却怎么也掩不住。
林星澈环顾四周,随意地说道:“你这也真是家徒四壁啊。”她的语气带着一点不以为然,似乎对这简单的环境不屑一顾。
沈放的表情依旧冷静,语气毫不动摇:“每个人的生活都不同,我不在乎这间屋子怎么装饰。”
他顿了顿,仿佛在思索接下来的话:“生活的质量和环境无关,重要的是如何面对和解决问题。”他抬起头,眼神平静而冰冷,似乎没有丝毫情感波动,“所以,你大可不必用这种方式挑衅我。”
林星澈听了,嘴角微微一挑,冷哼一声:“哦?那你这副冷静的样子倒是挺能装的。”
沈放没有接她的话,语气依然淡漠:“下药这种犯罪行为会严重损害受害者的身心健康。你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处于多大的危险之中。被下药意味着失去自主能力,完全暴露在犯罪分子的控制之下。医疗、法律、心理层面的伤害都是极其严重的。”
林星澈听得简直要炸毛了,语气充满不耐:“得了吧,你能不能别说得跟背书一样?”
“这是事实。”沈放依然保持冷静,面无表情地继续,“任何轻视自身安全的行为都是不负责任的。”
林星澈咬着牙,明显有些愤怒:“我还不至于连最基本的自我保护都不会。”她的语气硬了起来。
沈放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年纪轻轻不好好读书,整天不是混迹在酒吧就是在赌球,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就算再爱钱,这种人生选择,注定只会越走越窄。”
“你懂个屁!”林星澈被激得双眼发红,语气充满怒火,“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的生活?”
“我有义务告诉你这条路的尽头。”沈放没有丝毫波动,目光依旧平静,“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为自己的悲剧埋下伏笔。”
沈放的话语像是一根根刺,扎进林星澈的心里,让她愈发气愤。她紧咬着嘴唇,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沈放的确意识到自己今天格外的话多。平时他是个少说话的人,尤其不会对一个陌生人多加评判。但林星澈似乎激发了他罕见的话痨模式,他对她的生活方式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关注,仿佛她的某些行为触动了他内心的某个敏感点。
他盯着她,眼神里有审视,也有些许冷漠:“你听不进去,不代表这些不是事实。”
话音未落,林星澈抓起水瓶,劈头盖脸地朝沈放砸去。沈放目光一凛,身体条件反射般侧身闪避,随即迅速接住了水瓶。然而瓶盖没拧紧,水顿时溅了他一身。
"你疯了?" 沈放低吼,脸上带着一丝愠色,身上湿漉漉的,显然有些不快。
林星澈趁他闪避的一瞬间,猛地朝房门撞去。但沈放反应极快,几个大步便挡在了她面前。他刚伸手想制住她,却被林星澈猛地扑上来,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腕。
"操!" 沈放吃痛,条件反射地松手,惊讶地低吼,“你属狗的?”
林星澈没给他反应的机会,迅速转身,又开始朝他疯狂进攻。她的动作凌乱却带着狠劲,仿佛每一招都直指沈放的要害。
沈放一边格挡,一边观察她的动作。他能看出,这种打法并不专业,更像是街头打斗的本能反应,凌乱却凶狠,毫不留情。
她的气息越来越急促,似乎有些失控了。
沈放没再躲避,而是微微倾身,利用她攻势中的空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固定住。
“够了,”沈放语气低沉,眼中带着一丝无奈,“你能冷静一点吗?”
林星澈抬起头,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像唐僧,烦死了?”她甩开沈放的手,语气里充满了不耐与厌烦,接着抓起茶几上的手机,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沈放微微皱眉,刚要开口,却被她那股不耐烦的气场压了下去。
“你去哪?”沈放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强硬。
林星澈停下脚步,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挑衅的光:“我要回家,可以了吧?”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屑与反感。
沈放静静地看着她,心中复杂。她的情绪如同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又像被深深压抑的情绪,他看不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她忽然笑,忽然怒,仿佛在自我挣扎,又似乎无意识地将他推开。他没有再多问,只是注视着她,眼中藏着未曾言明的关切。他轻声提醒道:“如果你打算回家,我可以送你,但其他地方不行。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一个人走动,迷药可能需要更多时间才能完全代谢。”
林星澈一愣,随即嗤笑一声:“我是死时活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是我什么人?”她的语气充满了讽刺。
沈放的目光没有一丝动摇,冷静地说:“你既然决定不待在这里,至少等你头脑清醒了再走。外面的路况你也知道,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不想再负责。”
林星澈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容置疑,但她依然冷哼一声,甩了甩手中的手机,咬牙说道:“好吧,随便你怎么说。我现在就走。”
她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沈放站在原地,眉头微蹙,默默地目送她离去。
林星澈飞快地跑下楼,推开防火门,寒冷的空气瞬间灌进肺里,呛得她剧烈咳嗽。街道上行人稀少,晨雾尚未散去,她的步伐急促,心跳像擂鼓一样,仿佛下一秒沈放就会从背后追上来。
她拐过两个路口,终于躲进一条狭窄的小巷,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气。双腿发软,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冷风从巷口灌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钻进她单薄的毛衣里。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双手迅速塞进裤兜,却无意间碰到了一叠东西。她愣了愣,低头掏出来——是两千块钞票,整整齐齐叠在一起。
一瞬间,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那些钱……是她在赌场赢来的。她那时昏昏沉沉,根本不记得它们是怎么被收进她口袋的。按理说,昨晚那种混乱的情况,钱应该早就不见了。可是它们却完完整整地躺在这里,仿佛无声地提醒她,有人替她守住了这一切。
林星澈停下了脚步,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不安,低声嘀咕:“我可能是真的错怪他了。”
她脑海里又闪过沈放的脸。第一眼见到他时,确实被他那张脸深深吸引了——那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那种沉稳和冷静,似乎让她不自觉地有些依赖,甚至感到一丝安心。可是,随后的事情让她彻底反感了。
沈放从一开始就用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看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指手画脚。尤其是他一直在指责她爱钱,偏偏没弄清楚,她赚钱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给父亲治病、存钱。哪怕他是救了自己一命,但那个态度,真的让她太反感了。
她又握紧了拳头,眼中充满了倔强,低声咒骂:“凭什么!不就是个警察,凭什么用那种态度训斥我?我赚钱……只是为了我爸!”
她站在小巷中,心里充满了怒火与不甘,眼神坚定,仿佛想让整个城市都听见她的声音:“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林星澈穿过晨雾弥漫的小巷和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直到眼前出现一间老旧的馄饨店,她才终于停下了脚步。招牌上“福来馄饨”四个红底白字已经有些斑驳,十几年来始终未曾改变。它早已成为这条街的老字号,口碑相传,顾客络绎不绝。
窗户上结了一层薄霜,但从窗内透出的温暖灯光和阵阵香气,仍让人忍不住停下脚步。熟悉的汤香味从店内飘出,空气中弥漫着家的味道,那是林星澈小时候常常闻到的气息。
她站在门口,大口喘着气,额头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推开门的瞬间,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清晨的静谧。
“上楼也不说一声。”低沉的声音从后厨传来,带着些许疲惫,却不容忽视的威严。
门帘被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林星澈抬头,看到父亲的身影,不由得微微一怔。
林建中身材高瘦,削薄的肩膀撑起围裙,显得有些单薄。原本硬朗的面容,因为长期病痛的折磨,显得憔悴和沧桑。眼窝深陷,面色苍白,隐隐透着一种病态的蜡黄,与林星澈那种明亮的气质完全不同。
他的嘴唇干裂,鼻梁上架着一副旧眼镜,镜片因油烟熏染略显浑浊,显得有些凌乱,仿佛和他曾经的英气有着一层难以跨越的距离。
“爸,您怎么起这么早?”林星澈努力换上平日里轻松的语调,掩盖住自己的慌乱。
他目光扫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馄饨店哪有不早起的道理?今天有熟客预定了外卖,我得早点准备。”他说着,把计算器随手搁在柜台上,目光落在她微微发红的脸上,“你这是……跑了步?”
林星澈下意识地躲开他的目光,装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嗯,早晨空气好,跑一跑醒脑。”
林星澈低声问道:“爸,下一次去透析是什么时候?医生怎么说的?”
林建中微微皱眉,显得有些不耐烦,但语气依然平静:“医生说了,按计划下周三去一次,透析的时间得延长点。不过,他也说了,不能拖得太久。”
林星澈感觉到他的语气有些敷衍,心里一阵紧张:“爸,您看起来有些累,最近的情况是不是比之前更严重了?医生有没有再给您调整透析方案?”
林建中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即转开了视线:“没事,透析就透析,反正每次都得做,什么时候做都一样。别担心。”
林星澈的心头一沉,虽然知道父亲的脾气很倔强,但每次这种回应都让她更加担忧。她握紧了拳头,压低声音说道:“爸,别总是这么勉强自己。医生让您做的事情,还是得去做,别再拖延了。我真的怕您再出什么事。”
林建中的目光有些游离,犹豫片刻,才叹了口气:“知道了,我会去的。”
林星澈看到他的表情,依旧有些不安,轻声说道:“我会陪您去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