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拳握,心中是泛酸的苦水,他朝两人靠近。
不料刚迈出脚,就听一声响亮的巴掌拍在了张新的脸上。
“哭什么哭,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江凝一手捧着他的脸,一手虚空指着他的鼻子。
温礼珩这才发现张新的脸上满是泪痕,灯球的光照在他脸上时,隐隐还能看见淡淡的巴掌印,而他望着前方,目光空洞。
见他没反应,江凝手臂往后拉,蓄足了劲,“咻”的一下,打在了张新的肩膀上。
“还哭!给朕振作一点!”
下一秒,张新眼角的泪夺眶而出。
“……”
他严重怀疑张新的泪根本不是因为失恋,而是被江凝打出来的。
避免闹出人命,温礼珩上前拉住了江凝的肩膀,柔声劝道:“快起来,地上凉。”
江凝侧身挣脱他的手,抬眸望去,看清人后,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她勾了下眼前人的下巴,轻挑道:
“你是新来的吗,朕从未见过你。”
温礼珩愣了瞬,没搭话。
江凝哼笑一声,盘着腿转过身,随性往后一靠,不料算错了距离,抖了下身子才勉强靠到沙发边。
她豪迈抬起半边胳膊,似乎在找椅子的靠手,又是扑了空,最后径直搭在了张新的脑袋上。
恍惚间,周身摇身一变,仿佛真成了金灿灿的宫殿。
江凝冲着对面的温礼珩勾了勾手,一副流氓做派。
温礼珩配合她的动作,屈膝蹲下身子。
“别以为我不知你的把戏,狐媚妖子。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温礼珩的眼中没有丝毫不耐,甚至觉得这样的她颇有几分可爱,如果她的手能从某人的脑袋上离开的话就更好了。
“你是皇上?”
“大胆!”
说时迟那时快,江凝伸出的食指直直冲向他的鼻子,指腹用力,温礼珩的鼻子当场变成了猪鼻子的造型。
温礼珩抬手握住她的半截食指,笑道:“要不要喝点蜂蜜水。”
江凝舔了下有些干的下唇,鼻腔哼出一口气,发令:“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温礼珩一走,上一秒还在蹦迪的夏梦涵立马凑了过来。
她环顾一圈四周,确认无人偷听后,抬手捂嘴,贴着江凝的耳朵,低声道:“你和上次那个男的怎么样了?”
江凝抬了下眉,似清醒了点:“哪个男的?”
“就那个,你资助过的,你们不是又遇到了吗,后续呢?”
像是憋了很久,哪怕已经醉得走不动道,她还没忘了八卦。
作为几位好友中唯一一个知道江凝曾资助过一名学生的夏梦涵,她难得保守住了这个秘密,但显然,她已经忘记了当初看过的那张照片。
见江凝不说话,夏梦涵着急地用手肘戳了戳她。
“已经结婚了。”
酒精麻痹了大脑,江凝淡淡开口,已然忘记自己又把一个秘密告诉了大嘴巴。
夏梦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重重拍了下大腿,然而下一秒,一旁的张新倒在了地上。
眼角的泪滴落在地,许是惧怕人肉攻击,他原地翻滚两圈,拉远了与两人的距离。
夏梦涵顺势代替了张新的位子,怂恿道:“这有什么,不就是已经结婚了嘛,小心点,不被发现就行。再说了,家里的哪有外面的香。”
江凝似被蛊惑,大手一挥,揽住了她的肩膀,又醉了回去:“你说的对,我后宫这三千面首,哪个不是懂事乖巧,身姿俊美,多一个也无妨。”
夏梦涵疑似入戏,小鸟依人般靠在江凝的怀里,模仿着太监的尖细声音:“皇上,你说的是。”
温礼珩端着蜂蜜水过来时,听到的就是这番对谈,他一度怀疑家里的酒中是不是加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江凝仰头看了眼他,抬起另一只手,停在半空中,不料久久无人回应,她也不气,高傲仰脖,做足了架势。
“小温子,起驾回宫。”
额角似有冷汗流出,温礼珩无奈接受小字辈的称呼,正要伸手去扶人时,眼前突然窜出一个身影。
只见刚才一直在角落打坐的孙佳悦抱住了江凝空出的那只手臂,苦兮兮道:“皇上,就让臣妾陪你吧。”
江凝双眼微眯:“你又是何人。”
“皇上,你不记得我了吗?”孙佳悦一改往日靠谱的形象,她快速捋了下飞天的空气刘海,带着哭腔,“我是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啊!”
江凝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点了点头,“原来是你啊。”
“甚好,那今晚咱们仨就一同入眠吧。”
说着,江凝艰难起身,顾不上还在左右摇晃的双脚,她张开双臂,剩下的两人立马贴了过来。
要不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呢,三个连路都站不稳的酒鬼肩挎肩,腰搂腰,竟形成了诡异的平衡,摇晃着往房间走。
突然,躺倒在地上的张新突然支起上半身,手臂升在半空,五指张开,冲着三人,大喊道:
“姐姐,等等——”
然而,不等他说完,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死死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三人回头。
直到三人摇摇晃晃地进了最近的次卧,温礼珩才松开手。
张新失了力,像是电量耗尽,他瘫倒在地上,右手无意识在一旁划拉,试图拉起地毯盖住他的肚脐眼。
温礼珩揉了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快速收拾了一下地毯上的垃圾,临走前,扫了眼地上的人。
他安详地躺在地上,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紧紧地护住了自己的肚脐眼。
温礼珩啧了声,随手扯过沙发上的毯子,扔在他的身上。
次卧的门大开着,他放轻了脚步,虽然做好了心里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三人横躺在床上,手拉手,脚勾脚,抱团取暖,恨不得化身连体婴儿。
温礼珩斜靠在门框,确认三人短时间不会醒后,跑去拿了新的被子。
被子够大,完全盖住了三人,怕人会抢被子,他还特意压了下被子四角。
要出去时,不知想到什么,温礼珩又退了回来。
他抽出床头的枕头,轻声走到床边,一手护着江凝的脑袋,一手把枕头塞了进去。
随后,他又走到另一边,拉了下被子,包住了江凝的双脚。
做完这些后,温礼珩轻声离开,掩上了房门。
隔天一早,电话铃打破了宁静。
江凝不耐皱眉,身子似被千斤压着,她下意识肘击身旁的人,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放弃挣扎,她把脑袋藏进被窝,不料声音越发刺耳,这才发现铃声就是从被中传出来的。
她艰难侧身,从口袋中抽出了手机。
“还没醒吗,下午回酒店,我去你家接你?”
电话那头传来林倩的声音,江凝揉了揉犯疼的脑袋,开口才知声音嘶哑。
“好。”
林倩叮嘱:“快起来吧,一会见。”
江凝扔了手机,左右扭头,分别是两张昏睡的脸。
昨晚的记忆如洪水般朝她涌来,没想到那酒的后劲这么大。
愣了好一会,她掰开压在她身上的腿,一点点往下移,全身都快冒汗了,才从床的另一边钻出来。
刚出去,就看到了斜躺在客厅地上的张新,他身上盖着毛毯,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神情安详,甚至能看见他嘴角淡淡扬起的弧度。
这……
江凝凑近看了眼,抬脚踹了下他的腿,见他没反应后,又加大了力度,终于,身下的人动了,抬腿交叉叠在另一只腿上,似是在躲避她的攻击。
还好还好,还活着就好。
江凝松了口气,然而刚转身就迎面撞上温礼珩的目光。
想到昨晚的盛况,一时不知道双手该如何安放,只能扯了下皱巴巴的衣摆,“哪个……”
温礼珩抿了下嘴角,垂眸移开目光,“给你泡了蜂蜜水,你洗完出来喝吧。”
江凝点了下头,往房间走,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很快,主卧浴室中,传出一声尖叫,震飞了江边的鸟雀。
江凝望着大镜子,不敢相信地擦了下眼睛,只见镜中人的头发似鸡窝般糟乱一团,头顶甚至还有一撮倔强的毛,像是天线般直直地翘着,要是脸上再来点黑灰,真就跟电影中被炮轰过的角色无差了。
坐在餐厅的温礼珩轻笑一声,起身看见张新望来的目光,眸光微敛,收了笑。
洗去疲惫,江凝擦着半干的头发从主卧出来,却只看见温礼珩一人,原先在地毯安家的张新已不见踪影。
“张新呢?”
温礼珩抬手试了下蜂蜜水的杯壁,“蜂蜜水可以喝了。”
江凝瞄了眼大开的次卧门,又问:“他们人呢?”
他没搭话,只是又把桌上的蜂蜜水往前推了下。
江凝端起来喝了点,就听温礼珩说:“走了。”
“都走了?酒醒了吧?”
温礼珩挑了下眉,模棱两可道:“应该吧。”
……这也能应该吗?
江凝放下杯子,正要发问,就见温礼珩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在回忆什么,缓缓道:
“应该比昨晚清醒。”
被哽了下,她讪讪扯了下嘴角:“昨晚辛苦你了。”
温礼珩一改往日的沉稳,似笑非笑:“不辛苦,免费看了出大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