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万珍珠求见赵济世,想给自己寻一条光明前路时。
杨嬷嬷这一位杨夫人的狗腿子也奔波在替主子分忧解难的路途上。
城外,朱家名下的一个庄子里。
福香落入了她不敢想像的恶劣境遇。这时候福香的心里是一片苦涩。
“冤枉……”福香的嘴里呢喃着二字。
对于福香而言,她不过一介二等丫鬟,她当然盼着自己的前程更好。可像姑娘骂的主动勾引二公子?福香哪有胆子敢。
若不是二公子挑逗了福香,福香自个是万万不敢先逾越半分。有了二公子在福香跟前的甜言蜜语,允诺了一点子的期许,如此才会让福香对未来升起一点子的念想。
落福香的心里,朱府二公子多尊贵的身份,二公子赏下来的恩典,对于福香而言,她不抓住,又哪敢拒绝了。
“我没勾引二公子。”福香继续叨叨着这一句话。
在福香的心里,她跟二公子当然不算两情相悦。
二公子有未过门的嫡妻,未来的二少夫人出身名门,家世清贵。福香一介丫鬟,她有自知之明。
福香求的不过是能够像白小娘一样得一个小娘的名份,再生一个孩子做下半辈子的依靠。
至于旁的?福香不敢奢求。
可福香万万想不到,二公子明明允诺过将来会纳了她。
可姑娘一发火,二公子就闭嘴。姑娘说撵她出府去,二公子默许了。
前尘旧情又算什么?福香闹不懂。她真觉得自己冤枉。
往后如何?福香不敢深想。她如今没退路,前途一片晦暗。
福香除了独直抹一抹眼泪,哭得梨花带雨,哭红了一双眼睛,她做不了旁的什么。
福香是家生子,她被撵出府后,一归家,家中爹娘和哥嫂除了骂,还是骂。
等府里传消息,不许她继续留城里后,福香被撵到庄子上。
庄子上比不得城里,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得。
想着往后的日子要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福香的心头生出来一片绝望感。
“咯吱”的开门声响起。福香抬头,她就瞧见光线从外透入屋内。
福香眨一眨眼睛,尔后,她瞧清楚进屋诸人。
领头是杨嬷嬷,这一位是夫人跟前的陪嫁嬷嬷。
杨嬷嬷身后是庄子里的媳妇子,那媳妇子一直哈着腰,对杨嬷嬷尽显献媚神情。
在庄子里的媳妇子后面,还随着一众的粗使婆子。
瞧着这一众人来势汹汹,福香的心头浮现一种不祥预感。
“嬷嬷,您瞧,人就住这屋。”媳妇子向杨嬷嬷恭敬的禀话道。
“嗯。”杨嬷嬷轻轻应一声。尔后,杨嬷嬷赏媳妇子一个荷包。接着杨嬷嬷轻轻的挥挥手,媳妇子便识趣的告退离开。
屋内剩下来的诸人,除着杨嬷嬷和随行的粗使婆子,余下就是福香一人。
这会儿的福香赶紧迎上前,她向杨嬷嬷福一礼。
“瞧着像是知礼的。”杨嬷嬷打量着行礼的福香,又道:“可惜,装模做样,假了。”
听得杨嬷嬷此话,福香心头害怕。心中的直觉告诉了福香,杨嬷嬷等人怕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此时此刻,福香不敢多嘴,她闭口让杨嬷嬷点评。
“听说你在二公子跟前最是巧舌如簧,如何,在老婆子跟前就是装聋作哑。端得两幅面孔,装得狐媚子做派啊。”杨嬷嬷啧啧两声。
听着杨嬷嬷越来越不善的语气,福香心头沉沉的。
“嬷嬷,奴婢不敢勾引二公子。”福香想替自己解释一句。
只讲一话,福香后面的话没有讲出来,就让杨嬷嬷给打断。杨嬷嬷冷哼一声,道:“还敢狡辩。莫不成是三姑娘冤枉你了?”
“……”福香哪敢讲姑娘的半个不好字眼。
福香怕,她真讲,不止夫人想嚼吃了她,便是面前的杨嬷嬷也能让她讨不得半点好。
“姑娘心善仁慈。”福香只能讲这么一句场面话。
“嬷嬷,您高见,奴婢是真的知错了。奴婢往后余生一定在庄子里老实做人,不敢再有半点非份之想。”福香一咬牙,识趣的说了告饶之语,她软着身段。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杨嬷嬷感慨一句。
话罢,杨嬷嬷又仔细得端详了福香的一张脸。杨嬷嬷心想着确实长得貌美,难怪能勾引了二公子。
可惜,就是一个不太聪明的丫鬟。凭着未来二少夫人的娘家势大,夫人就容不得落了二少夫人脸面的事儿。
二公子跟前没有安排貌美的丫鬟,多明白的示醒。
就这,还有人敢往二公子跟前凑,还是三姑娘跟前的丫鬟,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讨了夫人的憎恶。
“嗯。”杨嬷嬷轻哼一声,再挥挥手。自有粗使婆子上前使了蛮力,一下子摁住了福香。
福香挣扎不得,她的脸上显露出害怕的神色。
福香嘴里求饶,杨嬷嬷懒得听。她只吩咐道:“不凑巧,撵庄子上的福香落水了,命歹啊,没救回。”
被押着的福香挣扎得更利害,她活得好好的,哪曾落水。
可这会儿粗使婆子听着杨嬷嬷的话后,各有动作。有二人继续摁住了福香,另有人去拿了盆,端了水。
等盛了水的盆给端上来,一端到福香面前。杨嬷嬷使一个眼色,摁着福香的两个嬷嬷就是使力。
福香的脸被摁进了浅浅的盆里,摁进了浅浅的水中。
明明很浅,可惜,福香再是挣扎也无用。她先前还努力的挣扎,又过一些时候,便不再挣扎了。
城内,节度使官邸,外院。
赵济世见过万珍珠一面,尔后,离开。在离开前,赵济世还拿走一样信物,算是答应替万珍珠传一回口信。
当然在办了万珍珠的这一桩事情前,赵济世还要查一查消息。
那什么丫鬟福香是死是活?赵济世准备确定一二答案。
春日明媚,百花盛开。跑腿儿一回的万珍珠路过西花园时,她的鼻间萦绕着花香,似甜似腻。总之,便是瞧得一眼,赏得一回,也让人的心里舒坦极了。
匆匆一看,万珍珠又扫一眼西花园的一处迎春花开处。
那地方出过事,万珍珠知道的,福香就是在那一处与朱府二公子朱禅打情骂俏,尔后,被朱三姑娘朱凤曦撞上。
于是福香倒霉了。
万珍珠更清楚,搁如今嘛,福香不止倒霉。依着重生前的记忆,那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万珍珠,福香十成是凉凉了。
大宅院里,锦绣繁华,瞧着是富贵窝,位卑者若是没三两三的本事,又想飞上枝头做凤凰,那就容易给自个招灾。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福香落在万珍珠眼中便是如此。
至于说重活一回,万珍珠有机会改变福香的命运?太搞笑了。万珍珠为何要去做。
万珍珠又不是普济众生的圣母,她当然是搁下助人情节,尊重别人命运。
真去帮衬,凭万珍珠对人心自私的了解,福香十成会以为万珍珠是想拿捏把柄,威胁啥的。
可不会以为万珍珠是真好心。最可能的结果是福香会把万珍珠当了敌人。
做好事,结歹缘。万珍珠才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万珍珠如今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借了福香的死,以此来佐证一下她的一些口舌之辩。
对于赵济世的了解,万珍珠一点不了解。前世听来的传闻,万珍珠不会全信,不会不信。
万珍珠选择相信一点点。她相信在大大的利益面前,顺势而为,白得的便宜没谁会推开。
因为太容易得到了,反正又不会沾什么大的麻烦。
赵济世是大赵朝的武官,他跟大晋朝堂没一毛钱干系。真的顺手帮衬万珍珠一回,又不会害怕得罪谁。
离开西花园时,万珍珠回望一眼。这花园子真美。
万珍珠在心里赞一回。尔后,不再回头,往梧桐院去。
只搁心里,万珍珠有一点的感慨,能够做的,万珍珠已经安排上。
后面一切,万珍珠就得等了赵济世的手段。
再想为着身世,为着早点寻了亲爹做些什么?万珍珠是不会胡乱的起心思了。
因为目前已经搭着一条最合适的线。至少在短时间内,万珍珠还真的寻不着比赵济世更合适的帮衬人手。
天将晚,朱府客院内。
赵济世派去城外的好兄弟卢泰山回来了。对于不是亲兄弟,胜似兄弟的卢泰山,赵济世相信的很。
“大哥,朱府撵走的丫鬟死了。说是落水。”卢泰山讲道。
“……”赵济世静静听着兄弟讲事情。他听到此,心中有数。说是落水,八成就不是真落水。
“弟仔细打探后,还寻到尸体亲手验过,狗屁落水,十成被人摁水里了。那丫鬟指定被人弄死的。”卢泰山比了手势。
摁了头,掐后颈,卢泰山的动作学得真像是瞧了现场回放一样。
福香的死法就跟卢泰山比划得一模一样,被人摁住头,被人掐后颈,尔后,在浅浅的水面下淹死了。
“闹清楚咋死的就成。”赵济世的心中已经有计较。
“大哥,还要弟做甚不?”卢泰山关心问道。
“无事。”赵济世语气缓和,道:“闹清楚这一桩小事不过添头。后面为兄想着谋一点小利,你我兄弟能挣点好处就拿。挣不到也不会损失什么。”
“全听大哥的。”卢泰山回道。
从来一伙子兄弟里都是结义大哥做主心骨,卢泰山对自己的定位就是听话办事。多思考啥的,卢泰山懒得动脑子。
卢泰山瞧着粗心,可他有自己的主见,那就是一切听大哥吩咐。大哥指哪,他就打哪。
朱府,内宅,正院。
节度使朱瑞留了夫人院里。晚间又准备歇在正院。
“婉芯,有一桩事情得与你说说。”朱瑞唤了嫡妻的闺名。
杨夫人闺名婉芯,此刻她瞧着夫君挥退侍候的丫鬟婆子,还想商量事宜。杨婉芯笑道:“瑞郎,瞧这态度,颇是有大事发生的样子。”
“齐王世子在我跟前是狠狠的夸了一回凤曦。”朱瑞讲道。
“齐王世子不过与凤曦略见一面,盛赞之言,从何说起?”杨婉芯不相信。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朱瑞感慨一句。
杨婉芯听懂了。这里面还有事。她的神色一变,目光落于夫君的一双眸子处。此时的夫妻二人是四目相对。
杨婉芯讲道:“瑞郎之意,齐王世子莫不成想结了秦晋之好?”
杨婉芯脸上带着三分笑意,神色却是不怎么相信的讲话。却不想朱瑞点头,赞同夫人的话有道理。
“我瞧着,齐王世子是真的有这一份心意。”朱瑞给出自己的答案。
“不成。”杨婉芯一口讲出自己的答案。
“瑞郎,我哪能舍得凤曦远嫁。”杨婉芯说出自己的不舍。
落杨婉芯的本心想法里,远嫁以后,出嫁女没了娘家就近做靠山。那日子是好是歹,真可谓是两难之说。免不得嘛,远嫁过得苦的倒是泰半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