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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合作需要分期

康氏势力强劲,皇帝还需要张云皋牵制康氏,牵制张云霄,张云皋外祖势力不及康氏五之一二,但若是加上握着南楚银子的林家,那便谁胜谁负便尚未可知了。

林苡和张云皋这一闹,将皇帝影卫闹来了。

影卫乃皇帝亲信,康氏已非百年前的康氏了,以前的康氏一言九鼎,就连皇家都不放在眼里,今时不同往日了,张云皋要是死在康家,康氏便是蔑视皇权,得不了好处。

回了林家,要救林父林母,光有紫霄花是远远不够的。

林嫔以商贾之身入宫,虽带了钱财填补国库空虚,但依旧人微言轻,林苡不愿再劳烦她,让她本就不安稳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

林苡坐在梳妆台前,镜子中的女子愁眉苦脸。

不料此时,一个男人站在她身后,将她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大手抚上了她的面孔:“别来无恙,林姑娘。”

她的心跳骤然错漏一拍:“太子殿下,我未下拜帖请您过府,您来造访,陛下可知晓?”

“他又不管我,我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啪嗒一声

梳妆台被放上了一包药材。

“这里头是救你父母的药材。”

林苡刚将手搭在上头。

下一刻,张云皋就握住了林苡放在盒子上的手:“你不是跟我萍水相逢吗?”

“殿下,林家一介商贾而已,既没有士族的高位,也没有庶族的体面,一旦牵扯进夺嫡一事,怕就没有活路可走了,我身为独女,身侧并无手足扶持,林家的未来全都压到我的肩上,我总要为家族考虑着一二,昨日一时嘴快,殿下休怪。”

张云皋松开了抚摸着她脸蛋的手:“开个糊涂玩笑话,林姑娘可切莫当了真。”

“那是自然。”

刚煮了药汤送过去,林父林母饮下便大好了,几个时辰过后,春棠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林苡便知是林父林母要过来她的屋子用晚饭。

她连忙将张云皋往柜子里塞:“辱没殿下了,还望殿下海涵。”

这头他的衣袂将将拽进去,这头林父林母也进门了。

林苡后背抵在衣橱:“爹爹娘亲。”

老两口经此一劫,变得病恹恹的:“苡儿,爹爹着人去买了酱牛肉,你过会儿多用一些。”

饭桌上,林父思索再三,才开了口:“听闻你去找了康家?”

林苡点点头。

“他们出的何等条件?”

林苡给林父夹了一块酱牛肉,面上一派轻松:“康家心善,无非就是多出些钱财罢了。”

“没出人命就行,近来陛下打压士族,士族也是扔地保平安,他们圈地占地,霸占佃户,罔报赋税,实则中饱私囊,经此一劫,他们也是元气大伤了。”

橱里太窄,张云皋微微换脚,便引出一阵声响。

林苡插科打诨:“说不准今日是那只耗子过生辰,阖家来贺他千岁呢。”

林家父母当玩笑话听,林家上下一日便要打扫几回,哪有耗子。

张云皋手心掐出血来:你敢说本宫是耗子!

用完饭,林苡方将林父林母送走,一回首,张云皋正坐在凳子上,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林苡忽然欠身行礼:“太子殿下,你想夺位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林苡心中一笑。

“我有一个法子,眼下正是实施的时候。”

张云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洗耳恭听。”

她道:“信王殿下眼下正是虚弱之时,三日之后,便是皇家祭祀先祖,告牢太庙之时,到时全京城都会扒着眼往里边瞧,若是信王殿下上香叩头之时,此时自晴空万里转成黑云压城,再有人加以引导,以讹传讹,你说信王会不会成了灾星?”

她的话盘旋在半空。

张云皋心中微动。

“如你所愿。”

林苡毕恭毕敬地送走了张云皋,僵着的嘴角瞬间放下。

她必须趁着张云霄失意之时,将他一举放倒,若是他卷土重来,恐怕就没有她跟林家的活路了!

……………

千金阁

白虎跟在林苡身边。

“姑娘,姑娘,我买了糖葫芦!”

门外传来春醒的欢声笑语。

林苡在后库房收拾东西,春醒此前已经颇多不满,明明林家有钱,姑娘也不肯雇个小子来作活。

白虎是张云皋的人,是客人,林苡自己干活不要紧,别让白虎干了,毕竟人家背后是太子爷。

他闲着到处溜达。

这就导致了春醒方进门便撞上一堵肉墙。

白虎凶神恶煞的瞪着春醒,也不道句对不住。

“姑娘”

春醒陪着林苡一同长大,就是她吃饭噎着了,林苡也哄着,遑论她受了这等委屈。

“姑娘,有个壮汉欺负我!”

林苡没往细处想,还以为康家来人了,打起帘子,雄赳赳,气昂昂的出来了:“谁敢欺负我家春醒?”

一番话落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林苡尴尬的舔了舔嘴唇,拿过桌子上春醒买的糖葫芦,塞到了白虎的怀里:“尝尝,甜的。”

春醒委屈,林苡破天荒的舍出来一块银子给她:“我让你找的信儿呢?郊外闪雷了?”

“闪了,闪了,不小呢,约莫着总能掉下几天雨来。”

林苡坐在罗汉椅上,插花的纤纤玉手,僵在半空 ,说张云皋没能耐吧,他还能冤枉张云霄,说他有能耐吧,势力不如张云霄。

她垂下眸子,掩去了里面的得意 ,不管怎样,能报复他就是好的。

夜半十分,林苡莲步轻移,登上了回家的马车。

一进马车 ,她便发觉头昏脑胀,眼皮发沉,喉咙也酸涩无力,吐不出一句话来,再一睁眼,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处洞穴之中。

是夜,几片薄薄的月光挡住了黑漆漆的洞口,但依旧抵御不了萧萧寒风。

林苡整个人靠在坚硬崎岖的冰冷黑色岩壁上,冻得她通体生寒。

她僵着身子躺下,才刚小心翼翼地蜷缩在一处,脊梁却叫岩壁敲得邦邦直响,她疼得熟虾似的佝偻起了身子,龇牙咧嘴的无声呐喊。

眼神蒙蒙间,林苡瞥见了一个人。

他逆着月光,身量高挑,松柏似的挺立在那里,全然不在乎这处山洞里还有一个人,仿佛这里一切都跟他毫无干系。

林苡虫子似的蜿蜒过去,磨得小腹阵疼,她狠狠咳嗽一阵,放佛要把肺咳出来。

林苡道他是卸磨杀驴。

张云皋听见这话,笔直的身子一愣,眼神幽幽:“我来救你,反被你当成罪魁祸首。”

“卸磨杀驴?康家是知晓了眉目,要取你性命。”

林苡喉咙之中泛上了一股腥甜,但她并不在意:“那康家为何不趁此杀了我,以免夜长梦多?”

张云皋一怔:“自然是他想利用你。”

她咳嗽得眼角泛出泪来,却还是坚持:

“利用我的是你,不是他,是你不舍得我这个钱袋子,我一届女子,能将蕾丝生意开得风生水起,说明我还是有几分能耐在身上的,且不论林家还是首富,纵然我当不上圣女,可钱却是实打实的躺在库房里。”

林苡眼神坚定:“殿下,我只想和家人安度余生,不想搅和你们的事情,给我一条活路吧。”

张云皋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家挡了士族的发财路,待张云霄上位,你林家可还有活路?”

“殿下,你说个数吧。”

“林家生意这么多年来举步维艰,就是林家只有后宫的女子,并无朝堂的势力。”

林苡沉思。

张云皋道:“若是依着士族的脾性,林家覆灭只是早晚之事,遑论你揭露张云霄,更是得罪了康家。”

“是你的人伤了他,并非我。”

“两者有何分别?在他们眼中,本就是你我二人共同伤了他,孤为太子,他们一时半会也要不了我的性命,可你就不同了,林家甚至及不上庶族,你一介商女,连士族族的唾沫星都躲不及,于我携手,就是你的命。”

林家门户低,常言说官大一级压死人,遑论林家还不是官宦人家,可大楚泰半赋税靠着林家,他还不能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灭了它。

再者言,林家若是覆灭,他也只能分到一点金毛毛,可若是林苡成了他的妻子,林家阖家之财都是林苡的,也就是他的。

林苡直视他:“你登位后可遵汉制,罢士族?”

山洞外闪电轰隆,倾盆大雨。

张云皋思索几刻,答应了:“那是自然,到时,你就是我的皇后。”

他给林苡松了绑,林苡于他击掌为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林苡心中一松,她总算是稳住这个疯子了,他要与她要合作,无非就是看重了林家的黄白之物。

他还真以为她乐意当皇后?稍不留神命就没了,她是个商人,其中的利害,早已分析透彻,她真不要当皇后啊,

那好,她在张云皋身边时,要竭尽全力捞好处,事成之后,她带着父母朋友假死,远走高飞,谁能查出来眉目?

是有名无实的太子张云皋,还是备受打压的信王张云霄?他们争位争得都自顾不暇了,自然没空顾及她了。

张云皋给了她一方玉佩:“你乘我车回去。”

林苡心中冷笑:他此番作为,无非是想给外边人表白表白我与他“交情匪浅”,是他东宫的人。

也不知为何,她头中腾出一股火来:“殿下,我只是想活命,我一介低贱之人,坐了您的马车,不得折煞我?”

“你想活命,那你为何去招惹张云霄?”

“他要我父母的命啊,我为父母报仇在殿下嘴里就是‘招惹’了?”

张云皋哑口无言。

他们夺嫡,却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还将她头顶上悬了一把刀,可这本来就不是她该经受的。

她被放了,无力地走在小路上,腿脚上泥泞一片,绣花鞋看不出往常的粉色,脖子也重如千钧,可她统统不在乎。

一个富丽堂皇的马车闯进了林苡的视线,马车上赫然一个“林”字。

“家,家。”

她无力地指着“林”字。

林父林母也看见了丢了魂儿的林苡:“苡儿,你可还好?”

林苡看见林父林母,空洞的眼神有了一丝神采,她跑向前去:“爹爹娘亲,你们身子还没养好,出来做甚?”

她方说完,下一刻便眼神昏暗,晕了过去。

她再一睁眼,床榻边上是林父林母含泪的脸庞,他们穿的还是她闭眼前他们穿的衣裳。

她的头很热,分不出来前世今宵,只是抱着林母就红了眼眶:“有人欺负我,我心里头好难受啊。”

林母最听不得的女儿喊难受,大夫又说林苡起了高热,可吃了药也不见好转。

夫妇两个没了法子,便请了神婆子过府。

神婆子说是近日京城请圣女,正好林苡八字软和,就给冲了。

在神婆子那催眠的咒语中 ,在林父林母的关切眼神里,她暗暗发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只有我自己实力雄厚,才足以保护家人,想要广袤无垠的权利,这一回合作,只是我利用你的开始,我的命,我自己说了算!

而窗户外的人将一切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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