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敲敲打打来贺喜,见江玄戈被众人簇拥恭贺,李力和王三带着团练队的人在外围紧盯着,他们自己的前途和一家老小的活命都系于江玄戈身上,江少爷不能出一点意外。
私下里,李力已经开始称呼江玄戈为主子了。这是他认定的主人。
江玄戈接受了众人的恭贺,好不容易寒暄完,徐寿禄的老管家到了客栈。老管家从众人口中知道这位日日上门的小公子竟然是这一届的院试魁首,十分吃惊。
不过他随着徐寿禄,当朝的大官都不知见了多少,一个小小的院试魁首引不起管家心里多少波澜。
倒是江玄戈,在客栈里见到徐管家,便知徐寿禄的答案了。耸着肩膀叽叽咕咕怪笑一声,能拐到徐寿禄和陈临渊,比他考上院试魁首可要让人高兴得多。
当日,江玄戈跟着徐管家去了徐府,最后谈好,徐寿禄和陈临渊先去南宁县,江玄戈要在一年内为徐寿禄建起一座学堂,学生不少于八百人,江玄戈要为这座学堂提供一切需要的钱财物资。
徐寿禄的这些要求简直是顺着江玄戈的心肝提的,他岂有不答应之理。
又在府城呆了两天,参加过学政大人组织的簪花宴后,江玄戈一行人开始返程。
回去的路上,徐寿禄和陈临渊一路都非常紧张,不断提醒江玄戈,现在悦江府内盗贼流寇十分多,他们这么一行人上路十分危险,一定要多加小心。
王三负责保卫徐寿禄和陈临渊的安全,闻言便道:“徐先生,您就放心吧,我们少爷既然敢带二位上路,自然有百分百的把握保证二位的安全。”
徐寿禄和陈临渊都觉得江玄戈十分托大,连他们从京城返乡的途中都遭遇了不止一次抢劫,江玄戈如何就这么自信。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拦路的匪寇被炸的仓皇乱窜,团练队追杀起这些被吓破了胆的匪寇像砍瓜切菜一般顺利。
徐寿禄在见到这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后,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心里满是惊骇。震天雷,他知道,朝廷也有。
可朝廷的震天雷远远比不上江玄戈手里这些震天雷厉害,而江玄戈的这些手下,个个都精壮利落,对阵起敌人来丝毫不乱,十分具有章法,比大梁现在大多数正规军队都具有战斗力。这样的力量,远不是一个偏僻县的乡绅人家可以掌握的。
想到江玄戈给他的那篇文章,徐寿禄又坐了回去,也好,他倒要看看自己这次选定的人是否真的能给这片土地带来新的希望。
江玄戈一行人花费了两天的时间从府城回到南宁县,而他们所过之处,又流传了几宗匪寇因为作恶多端被雷轰的传说。
江玄戈一行人两手空空的从府城走,到达南宁县的时候却收获满满,成批的粮食和钱财送到了江家庄子。
要不是他们实在带不回更多的东西,那些被雷轰的山匪窝绝对又会多几个。
江玄戈让江老爷子安置好了徐寿禄和陈临渊,便马不停蹄去验收了大别山的建造。
大别山的修建主要由王四和王三壮督造。
江玄戈看了一下,大别山已经基本打通,另外武器坊也修建的差不多了,武器坊因为保密性和安全性,江玄戈将他修建在大别山的山底,另外大别山的开荒和水利也兴修的差不多。
总体来说,江玄戈王四和王三壮的进度还是比较满意的,只不过他们俩都不怎么识字,处理起这些事情来就显得应对不足,很多地方都很粗糙。
而灾民们开荒、兴修水利也需要有人登记造册,以便以后论工分来分得田地以及农具等,这么多活,他一个人就算累死也干不完,这就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
好在这次从府城回来,成功的拐带了徐寿禄师徒,徐寿禄是他心中传播新学的理想人选,自然不好处理这些杂务,但陈临渊可是最好的劳动力,识文断字,最特别的是,他无论传统学问还是算术格物这些都学的不错,这样的人做他的助手,实在太合适不过。
想到这里,江玄戈叽叽咕咕笑了几声。胡青竹忙给江玄戈递上随身携带的茶水,自从去了府城,少爷就染上了这鬼祟笑声的毛病。
王四和王三壮随着江玄戈走了一圈大别乡,把近况仔仔细细给他汇报了一遍。江玄戈点头:“你们做的不错。”
得到江玄戈一句夸奖,两人都很是兴奋。特别是王四,以前他是江家的护卫,自然听江老爷子的话。可自从江玄戈慢慢展露头角以后,他已经不自觉把江玄戈当成了真正的主心骨,江玄戈一句夸赞似乎比以往任何人的肯定都让他感到振奋。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王四和王三壮对视一眼,王四上前一步道:“少爷,你去府城的这些日子,大大别乡的柳家、陈家还是不大安分,他们依然对团练队不死心,另外,南宁县其他乡也有人到大别乡来打探消息,和柳家陈家经常往来,江一他们那里有名单。”
江玄戈点头:“不错,你们做的很好。”,他看向南宁县城的地方,现在是时候了,一个大别乡完全无法支撑起他想要发展的初期实力。
只有拿下整个南宁县,发展整个县城,才能让他在初期慢慢积累实力。
一个院试魁首,现在就能发挥作用了。
江玄戈视察,一直到天黑才回到江家庄子。
江老爷子特意让厨房置办了上好的席面,给徐寿禄和陈临渊接风洗尘,他一直以为徐寿禄跟着来南宁县是当江玄戈的先生,非常敬重。
这次的席面上没有女眷,江老爷子为表隆重,还把江守仁和江怀中也请来了。
知道江玄戈考上了院试头名,江家人都非常高兴。
对可能是江玄戈老师的徐寿禄也非常尊重,江守仁和江怀中都向徐寿禄敬酒,江守仁道:“徐先生,以后我们家彘儿就拜托您了,他天资高,若得您这样的名师教导,会更加如虎添翼。”
老爷子年轻时也念了几年书,这会儿想着徐寿禄是斯文人,故意文绉绉的咬文嚼字。
说的徐寿禄一脸懵,他和江玄戈谈的时候,可没说是来当江玄戈的老师。
“祖父,曾祖父,堂祖父,玄戈想先做两年县丞,熟悉一下基本的庶务,这样对以后考试的策论会大有好处,而且若真考上了进士,为官也更有处理政务的经验。”
江玄戈适时出声。
“为何?!”,江老爷子、江守仁还有江怀中齐齐惊诧出声。江守仁道:“玄戈,你既然有这个天分,就应该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如果被庶务缠身,哪里来的时间温习功课,别到最后白白耽误了你。”,他之前是有这个想法,凭他们江家在南宁县的影响力,谋一个县丞之位,虽说有难度,但并不是不可能。
可现在江玄戈已经连续考了童生和秀才的头名,这代表他若是专心考科举,极大可能少年进士,既然如此,又何必白白耽误时间去做一个小小的县丞。万一被庶务缠身,磨平了玄戈的灵气,变得小时了了,大未极佳,对他们江家而言,是多么大的损失。
“祖父,曾祖,你们放心,我就做两年的县丞,熟悉了庶务后,就不再做了。现在我年龄小,不适合马上就去乡试,不接触实务,做出来的文章也只是纸上谈兵,论为空谈。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徐先生,徐先生之前是礼部尚书,对这些事情很了解。”
江老爷子江守仁他们齐齐转头看向徐寿禄。
徐寿禄捋了捋自己的短须,一脸从容,点头道:“的确如此,科举中如果有考生本就接触过庶务,作出来的策论言之有物,自然更加容易被考官和陛下肯定。”
原来是这样。
既然连徐寿禄都这样说了,江老爷子又一贯听江玄戈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等宴席散了,江玄戈随徐寿禄到了他的客房,徐寿禄看向江玄戈:“说说吧,小公子是何想法?”,虽说桌上的言论不是胡言,但大部分人都不会这么做,因为太耽误时间和精力了,而且考官喜好不定,有的考官就喜欢花团锦簇的文章,遇上这种主考官,文章做的越求实,反而事倍功半。
自从徐寿禄看过江玄戈的那篇文章后,江玄戈在徐寿禄面前就坦然了许多,而且他也不准备瞒着徐寿禄,这可是他的初期班底呢。
“我本就不准备再往上考,之所以考院试,也不过是为了下一步的计划更加顺利而已。顺势而为。”,江玄戈随意往椅背一靠,笑道。
徐寿禄看向江玄戈那双明亮的眼睛,分明从里面看到了灼人的野心。
王朝到了末期,总有一个特别奇葩的现象,比如大梁朝从二十年前开始,为了缓解地方官府和朝廷的财政,就有了捐纳。
只要捐钱捐粮,就能获得朝廷的官职。虽说这些官职多为不入流,在与通过正式科举入仕的官员比起来,矮上一大截,但终归是打破了要做官必须通过考试的硬性规定。
南宁县的知县张正原看着大别乡江家的捐纳书,头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