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小儿，不知天高地厚，胆敢跑到你龙爷爷的地盘撒野！”
海夜叉腾空跃出水面，轰鸣的水涛声吵得奚莲言听不清二人的话语。
水花四溅，剧烈反常的水面使得天空掀起一片阴云，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气顷刻变的诡谲。
海水伴着雾气喷向东海岸边，奚莲言妄想看清海面上的局势，反而被水汽扑了一脸，眼睛都无法睁开。
“哪吒——”
她将手抵挡住风水，张开嘴大声呼唤着。
“小心点！”
别把人打死了！
奚莲言对哪吒的战斗力还是十分有信心的，小小海夜叉压根不是他的对手，她只担心哪吒下手太重，毕竟剧情中有的说杀了夜叉，有的没有。
若是可以，她还是希望哪吒能少受点儿责怪。
哪吒搅动浑水，他听到岸边奚莲言叫喊他的声音，比了个手势，表示知道。
海夜叉浑身黑绿，从远处看，就像一滩恶臭的淤泥，实际上他也确实如同淤泥一般恶臭。
还没等靠近，哪吒已经闻到一股腥臭，鱼虾腐烂过后的气味，只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鼻子受到了非人般的折磨。
胃中涌上一股酸意，呕吐的欲望是那么强烈。
哪吒屏住呼吸，脸上流露出十分嫌弃厌恶的神色，捏住鼻子，瓮声瓮气道：“你这是几百年没洗过澡了！龙宫是没人了吗？派了个淤泥精上来！回去告诉你们龙王，让他来见我！”
海夜叉听着一股火气涌上：“你谁啊！那么脸大！你夜叉爷爷肯见你已经是给你脸了！还不快快住手！”
哪吒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低等级的妖怪罢了，像你这样的我一次能杀八百个，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想活命还不去让那老龙王滚出来！”
哪吒不是个好脾气的，事不过三，话也不说三遍。
“你再不去，我就让你的尸体去！”
哪吒取出乾坤圈，怒颜肃威，额中心一点红格外显眼，气势可怖。
海夜叉被激怒，拿着三叉冲上前，率先于哪吒打斗起来。
那点三脚猫功夫在哪吒眼中和小猫挠痒没区别，哪吒身小灵活，只是轻轻侧身便躲过海夜叉的三叉。
耳边红穗耳饰随着强流风快速飘起，又落下。
哪吒没给海夜叉反应的机会，重掷乾坤圈，准确命中，一把将那样貌和气味都辣眼的妖怪打入海底。
“噗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海夜叉垂直落入海中。
之后无论哪吒怎样搅动海水，海中都没有再出现过不自量力的精怪。
哪吒扯着混天绫搅了半天，手臂都累的麻木掉了，海中出来被他弄出来的旋涡别无他。
奚莲言从一开始的担忧到后来的无聊，已经开始捡从海中被搅上来的海鲜了。
找了根长且韧的海带，将鱼虾蟹系到海带上，收获满满。
哪吒搅上来的比渔船捞到的都多，奚莲言挑挑拣拣的，个头小的丢进海里，长得丑的，丢，长得鲜艳的，丢，残缺的，丢。
她比市场上买海鲜的还挑剔，瞧着哪个顺眼就将那个系到海带上。
几千年前的鱼和她后世看见的还是有些不同的，有些灭绝了，有些随着天气温度和生活环境进化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捡的能吃不，但赶海要大就是这种捡漏的快乐感，等拿回去让殷夫人他们识别一下再吃。
哪吒看她捡的差不多了，便停下，从海中央飞回到东海岸边。
“怎么样？这些深海鱼够你捡的了吧。”
哪吒接过她手中已经系好的一捆海鲜。
“超级有趣啊！哪吒，今天晚上我们吃海鲜宴！”
奚莲言看着满满当当的鱼虾蟹和贝类，开心的眉飞色舞。
哪吒弯腰帮她一起捡，无奈道：“这有什么好玩的，那个贝壳要不要。”
“要！看上去就肥美！”
哪吒任劳任怨帮她提着，嘴中说道：“可恶的老龙王，躲在海里不敢出来，我看他也别叫什么龙了，缩头乌龟更适合他。”
奚莲言站起身，蓝色波平的海面在她的身后，她侧过脸，说道：“那，哪吒，你打算怎么做。”
乌云散开，日光照耀着恢复了平静的海面，波光粼粼。
哪吒一瞬间竟有些看不清她的脸，怔了下道：“还能怎么办？我就不信他不出来，一次不够，大不了我天天来，天天搅，让他东海一日不得安宁！”
奚莲言：……很好，这很哪吒。
奚莲言想到刚刚被打入海中的海夜叉，问道：“那海夜叉是被打死了吗？”
哪吒也不觉得她的话冒昧，想了想道：“应该没有吧，我收了力度，不至于死，我留他一命是为了让他去和龙王告状的。”
奚莲言点点头：“那我们明天再来？”
哪吒接过几大捆海鲜，“明天再来，后天也来，他一天不出来，我一日不停歇！”
奚莲言回忆一下剧情，现在好像是因为龙王不在家，所以哪吒没见到他。
照哪吒天天来的打算，剧情一定还能进行下去，她也无需太过担心。
二人拿着海鲜一路返回，路上碰见之前田里那些人，还将手中的鱼虾分出一些给他们。
奚莲言特地取了好些，去之前的地方找到那皮包骨爷爷，将东西交于他手中，老人一直推脱，可耐不住奚莲言强势的塞给他，接下后连连道谢，一副感激涕零。
他给奚莲言的感觉太像外公了，奚莲言看到老人枯瘦开裂的手和眼中闪着的泪花，鼻头一酸，强忍着泪意，道：“别担心，一定会下雨的，我保证！”
告别了老人，哪吒和她走在回府的路上。
奚莲言虽然情绪低落，但哪吒一直来回动，搞得她忍不住道：“哪吒？你身上痒吗？”
哪吒察觉到女孩的伤感，他又是个嘴笨的，说不出好话，只能干着急，心里感到一阵刺挠，张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没有，……你为什么不高兴了？”
奚莲言沉默，久到哪吒站立难安才哑着嗓子说道：“我……他很像我爷爷，我想他了，我想家了。”
哪吒知道家是奚莲言的禁词，顿时噤声，不敢多问，怕她伤心。
奚莲言与外公感情很好，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她是在外公外婆的怀中长大的。
外公是个很好的人，他会拉二胡，喜欢听戏曲，尝尝抱着幼小的她跑很远去看戏班子表演。
小小的奚莲言就在充满戏腔和日光中，沉睡于外公带着烟草气息的怀抱中。
外公身上的味道是阳光与烟斗草灰，是她幼时最有安全感的气息。
她还没能黑发人送白发人，怎能甘心。
哪吒望着难过的女孩叹气，等进了总兵府便将手中的海鲜交于殷夫人手中。
殷夫人抬头望望天，今日太阳也没从西边升起啊！儿子这是怎么了，打猎回来还带了礼物？
哪吒看出自己娘的震惊，解释道：“不是我带回来的。”
殷夫人松口气，她就说嘛，还是女孩更心细，反正自己这儿子几天不闯祸她都害怕是憋了个大招。
殷夫人拍拍哪吒的肩膀：“儿子，干得好，今个娘亲自下厨。”
哪吒无所谓的点点头：“都可以的。”
奚莲言没和哪吒一起去送海鲜，她独自一人先回来了，趴在庭院中石桌上，百无聊赖的捻被风吹到石桌上的红山茶。
火红的山茶花瓣已成熟到糜烂，轻轻一碾便渗出红色的汁液，染了奚莲言一手红。
哪吒进来就看见奚莲言无聊的将山茶花簪头上的场景。
奚莲言皮肤很白，头发黑长，红火的山茶点缀耀眼。
哪吒走到他身旁坐下：“娘说今日亲自下厨。”
奚莲言趴在桌子上，懒懒道：“我不懂那些海鲜，只要是顺眼的全捡了，殷夫人知道哪些是不能吃的吗？”
哪吒皱皱眉：“应该知道吧。”
毕竟他娘又不是什么五谷不分之人。
听哪吒这样说，奚莲言便放心了，坐等吃饭。
晚间海鲜宴丰盛。
总兵府的吃食比一般家庭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除了二人拿回来的海鲜，还有鸡鸭肉等。
奚莲言不想与他们同桌共餐，殷夫人便吩咐仆人单独给她送了些。
哪吒本想和奚莲言一起待在院子里，可殷夫人特地来请，加上奚莲言劝了几句，他翻了个白眼，倒也去了。
看见李靖的脸，哪吒便感到反胃，他本就不重食欲，浅浅尝了几口便放下筷，表示自己已经用餐结束了。
倒是李靖，累了一天了，晚上食欲大开，吃了不少。
听殷夫人说是哪吒带回来的，还颇感诧异，倒是夸了哪吒几句，听的哪吒直翻白眼。
殷夫人不爱吃这些东西，饭桌上只顾着和儿子丈夫说话，也没用多少。
餐食大半都被李靖吃掉了，哪吒等晚饭结束，一刻不等，立马闪回自己院中。
等半夜，一阵儿躁动将早已入寝的二人吵醒。
门外仆人大力拍打房门，大喊：“三少爷，三少爷！醒醒！晚上的海鲜中有毒！”
身边传来殷夫人急切的声音：“别废话！快闯进去看看我儿有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