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若僵硬着身子，她不确定这是试探还是克洛门的贬低。

难道克洛门看出什么了？

奚若虽然刚才决定要摆烂被退学，但她面对未知的克洛门还是不敢太放肆，生怕他一个不顺心就卸了自己。

对上克洛门她毫无胜算。

奚若特意笑了一下，讲道：“老师我比较喜欢人类的外表。”

她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寂静一片。

这应该是邪神世界里出现的第一句“喜欢人类外表”吧？在这个大部分邪神都把人类当成猪猡的地方居然有邪神敢说喜欢人类外表。

这是一种什么心理？

展示自己有化形成为人类的底气？

克洛门探寻的声音从桌上传来：“老师也很喜欢人类的血肉。”

奚若隐约意识到了这句话似乎不太对，她不应该在大家都讨厌人类的地方说自己喜欢人类的外表。

奚若赶紧又补救一句：“克洛门老师，我也和你有相同的看法。”

克洛门的目光在奚若身上巡视。

暗红色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奚若，奚若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怎么别人都在割肉给我吃只有你不为所动。

奚若也在心里委屈，他们割了肉能活，我要是割了先不说疼不疼的问题，估计马上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奚若在课桌地下踹了一脚赛提斯，眼睛瞥向他刚才撕咬手臂时留下的伤口。

意思很明显，让赛提斯不要这么吝啬，割都割了，再分一点给自己。

赛提斯顿时浑身一抖，一脸鱼脸拉的比驴脸还长，他哭丧着脸，又不敢忤逆奚若。

一开学就敢和克洛门老师较上劲，还敢在课上光明正大地说自己喜欢人类外表，谁不知道克洛门老师最讨厌人类。

奚若敢这样说，肯定有底气。

赛提斯尖锐的爪齿撕扯这手臂，硬生生地撕下来一块带血的鱼肉，从桌子底下塞给奚若。

赛提斯的鱼肉摸起来冰凉刺骨，像是暗无天日，照不到阳光的深海那样。

肉很紧实，整体色泽呈现出一种淡蓝色，看起来格外有食欲，和他的长相丝毫不符，怪不得赛提斯总是担心有人要吃他。

奚若捞起那块鱼肉，送到克洛门的触手上，讲道:“这是我送给老师的礼物，美味异常，希望您能喜欢。”

奚若以为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很谨慎卑微，但落在其他邪神的学生眼里，当着克洛门的面拿赛提斯的肉送给他，颇有种“对，我就是不想给你吃一口，那点鱼肉打发你，你也就配吃这个”的感觉。

猖狂，太狂妄了，怪不得身为海神后代的赛提斯都对她毕恭毕敬的。

面前的学生腰站得直，这在人类世界似乎不是心虚和脆弱的表现。

克洛门一时间拿不准奚若的实力，触手在桌上爬伸，鲜红的眼睛转了一圈才不甘心地撂下一句:“当然，我尊重每一位学生的礼物。”

克洛门的退步更加让周围的邪神坚定了奚若不好惹的念头。

而堪堪逃过一劫的奚若假装镇定的坐下，翻开课本，这课本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摸上去软滑无比.

邪神世界的文字很难用常理来形容，在奚若看起来这就是一堆不可名状的鬼画符，但被眼睛读了之后却能在大脑里形成一段信息。

奚若的视线在书上飘忽一阵，始终不能聚焦，开学第一课就这么惊险，她怎么敢在邪神学校多待的。

有什么本事，有什么能耐，难道你能断肢再生吗？还是能像赛提斯那样一会割下来一块肉?

奚若在内心思考一会，发现自己在邪神世界堪称废物，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能耐，事到如今，走为上策。

邪神学院的课程意外的少，基本上一天只安排两节课，上午上完克洛门的祭祀礼课就算结束了。

学校的课程主要分为两个部分，实践课和理论课并行。实践课主要集中在学期的后半段，而理论课主要有呓语课，祭祀礼课与栖息地选址课。

课程始终围绕着培养邪神的基本素养进行，努力让每一个邪神学生都能创立自己的宗教，吸引信徒。

栖息课和祭祀礼这样课程还好，虽然老师看起来不好相处，但好歹一时半会不会对奚若的人身安全造成什么影响。

可是像呓语课，降临课这些以教授邪神基本技能为主的课程对奚若来说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折磨。

其他邪神学生之间的沟通本来就是通过呓语，因此呓语课对他们的影响不大。

在邪神世界越纯正的呓语中蕴含的力量更大，因此老师课上大部分都时间都在纠正同学的发音和声调，尽管在奚若耳朵里这些呓语都是一样的刺耳。

通过奚若的观察“纯正的呓语”应该是一个具体的，有着特定标准的语言。

对于邪神学生来说呓语课就好比与人类的普通话课，充其量是从方言转变为说普通话这种。

可是呓语放在奚若这样的人类身上就是灾难了，各式各样的呓语剐蹭着奚若的耳膜和大脑，奚若每次只能强装镇定的坐在原地，实际上大脑一片疼痛。

课上她为了避免被老师看出端倪，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所幸呓语课经常分组练习，奚若的声音和赛提斯的混在一起，勉强也能蒙混过关。

最主要的是赛提斯的呓语据说非常得不标准，老师说他的呓语充斥着一股海水的腥味，这是邪神世界最不可靠的语言，因此赛提斯每次都被老师当成典型反例拎出来纠正，而奚若这个从不出声的学生则躲过一劫。

降临课奚若更加摸鱼，老师问她降临去哪里，奚若常常根据其他学生的叙述来胡编乱造一些内容。

只需要描述地更混乱一些，更阴暗一些奚若总是能侥幸过关。

奚若每天神经紧绷，在邪神的世界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

黑雾中的触手敲三下门就代表到上课时间了，出宿舍楼时黑雾会自动让出一条通道供学生通过。

每次都路线都不固定，有时会走很久，有时奚若只感觉过了一两分钟就到目的地了。

从出发到结束，黑雾会为学生规定唯一一条路线，而黑雾内部是什么景象奚若不知道，她旁敲侧击地问过赛提斯，赛提斯也说不清楚，他说黑雾中是流放之地，是“祂”的领域。

至于“祂”是谁，赛提斯表述不清，似乎说起这个名字时声音有意识地在避开。

奚若有心想要从黑雾之中找到一条通道，但也担心里面太危险，只好暂且作罢。

她在接下来的几周扮演着一个差劲生，每天在课上要么不说话要么起来胡乱回答问题，争取有一天能被学校劝退回到正常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