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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道士

话音刚落,就看见江焠已撩袍跨入内室,他穿着一身金线蟒袍,玉带束出的腰身劲瘦挺拔,而他的目光正落在梳妆完毕的王元妦身上。

江焠笑着看着她,眸色未变,似乎觉得她就该是金尊玉贵娇养的美人,合该被绫罗裹着、珠玉堆着,他一个手势示意众侍女无声退下,然后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头。

他鼻尖嗅了嗅她的发丝,勾着笑意,压低声音:“好香,下次还用这个。”

此时,陈其也随之进来,隔着珠帘,恭敬道:“末将见过王爷王妃,刚刚在青瓦小院抓到一杂役,说是奉了老爷和主母的命,要请大小姐和姑爷好好聊聊。”

李氏正站在府门前迎接,阳光将她那身牡丹衫子映得发亮,看到来人的刹那,顿时一愣,那少女一身绯色襦裙,如同带露的蔷薇,娇艳得几乎灼人眼。

这等料子,连她这个当家主母都未曾上过身,肯定就是那江焠搞的鬼。

她暗自咬牙,又想起昨夜派去的杀手至今杳无音信,八成是群拿钱不办事的废物,心头怒火更盛。

“元娘,姑爷你们来了。”李氏强压下翻涌的恨意,脸上堆出热络的笑,“我和老爷商量了,之前确实委屈了你这个嫡女。”

王元妦杏眸微弯,就瞧着她做戏,轻轻抿唇,露出个甜笑:“确实母亲对元娘不好呢。”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李氏脸上笑容顿时一僵:“元娘又说胡话了,母亲这不是想着要好好补偿你么?”

王元妦闻言,轻轻地晃了晃江焠的手臂,脆生生道:“郎君可听见了?母亲要补偿元娘呢!”

李氏脸色险些挂不住,勉强挤出几声干笑:“这外头风大,快请进吧,老爷已候了多时。”

她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对了,恰巧今日府上还来了位贵客,正等着见你们呢。”

贵客?

踏入正厅的瞬间,王元妦便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除了端坐主位的王太常,还站着个陌生的少年,那少年长得出奇的漂亮,生着双微微上挑的眼,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模样,不过却是一身道士打扮,素白的道袍出尘脱俗,竟然他穿出几分妖异之气。

白玉拂尘斜搭臂弯,一时间也分不清面色和拂尘谁更苍白些,乍一看像冰雕雪塑的人偶,但是眉间一点朱砂痣,又让他鲜活了一些。

王太常见二人入内,这才沉声道:“元娘,嫁妆的事情,稍后再谈,这位是报慈观的双英道长,道长精通驱邪祛祟,今日特请来为你诊治,去掉这痴症才好。”

“无量天尊。”双英手中拂尘晃了晃,声音十分软绵绵,可却在尾音处微妙地打了个转:“贫道观王小姐面相,虽是一生富贵之命,可您眉间煞气萦绕如烟。要以玄门正法化解才妥。待贫道为您驱除邪祟,自然能让您神思清明。”

他这玉雕的模样,却又觉得不真切,仿佛是画笔勾勒出来的。

王元妦闻言,茫然地转头看向江焠,不解:“夫君什么是邪祟啊?”

“娘子莫急。”江焠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抬眸望向那道长,“道长好神通啊,法事未起,香案未设,倒能瞧见旁人瞧不见的邪祟。那你可算出来昨夜我院里来了不速之客,差点就要了我娘子的命。”说这话时,他意有所指地落在李氏身上。

李氏被这么一看,心里不由得一慌,原想着借道长之手除掉江焠,怎料这把火竟烧到自己身上,甚至连带着这道长也突然调转矛头。

“王夫人,贫道此来是为小姐祛邪治病,这玄门法事最忌血光之灾!既有这等凶事,为何不早说明?”

“道长……误会了,我们也不清楚啊,也许元娘身子弱,招惹这些宵小之辈。”

双英闻言,微微叹气,良久才道:“也罢也罢,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好在王小姐吉人天相。”

而一旁的王太常却十分不耐,终于忍不住怒斥道:“江焠,双英道长乃报慈观掌教亲传弟子,更是摄政王殿下的座上宾,岂容你在此放肆!你要是胡言乱语,立刻滚出去!”

王元妦下意识地看向江焠。

果然。

“摄政王?”他眉峰微挑,眼里带着一丝玩味,可那嗓音却慵懒似春水,“岳父好大的火气,小婿不过是想开开眼界,看看这位能让摄政王都青眼有加的得道高人。”

王太常正要再发作,可是双英却一点也不恼:“既然江公子存疑,贫道便献丑了。”

那双含丹的唇忽然转向王元妦,吐出的话却温柔接近于低语,“小姐请。”

江焠不动声色地收拢五指,在她掌心重重一捏。她这才似懂非懂地走到厅中央。

双英却什么也没做,没有焚香,没有念咒,

他对她笑了笑,眉眼里盛着将暮未暮的天光。

王元妦忽然听见极轻的咔嗒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背后的屏风上,

轻轻地、轻轻地,爬了过去。

她转头,屏风上墨色浓淡间勾勒出远山近水。可不知为何,山峦似乎动了起来,影子微微晃动。

“小姐莫急,贫道这便为你驱邪。”双英站在她身前,声音似幽谷回风。

江焠负手而立,似笑非笑地看着双英,仿佛在观赏一场早已洞悉结局的戏码。她心头稍安,可这个时候,那柄雪白拂尘在双英指间倏然一旋。

一缕素烟自尘尾正袅袅浮起,好像檀灰余烬,又好像新雨浸透的泥土腥气,带着一股奇异的甜香,不浓不烈,在厅中无声蔓延开来。

双英的嗓音忽然低柔下来:“小姐,请闭眼。”王元妦下意识地朝江焠投去一瞥,只见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就在意识即将沉沦的刹那,一股刺骨寒意突然传来,那凉意来得极快,如同深秋的溪水,突然漫上了脚踝,

再睁眼时,厅堂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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