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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醉仙楼是临安城中最大的酒楼,飞檐高壁,宏伟气派。临湖而设,烟波缥缈,景色极佳,一向是游人登高饮酒的所在。

酒楼外人声鼎沸,喧闹非凡。酒楼内亦是热闹不已,往来过客游人不计其数。

重华才带着丝丝走进去,跑堂的立马迎了过来:“呦,这不是二爷吗?您可好久没来了,快楼上请!”

重华极为阔绰地赏了他一块碎银子,跑堂的笑容愈发灿烂了起来,殷勤地将两人领到二楼一个临湖的包厢,“三爷,今日想吃些什么?”

相较于一楼的热闹非凡,二楼更显清幽。尤其包厢内,门一关上,酒楼外的嘈杂立马消失不见。凭窗远眺,只见湖面烟波缭绕,犹如仙境。

重华显然不是第一次见此景色,目光一扫而过,轻车熟路报着菜名:“碧螺虾仁、藏书羊肉、蜜汁火方、金香饼、黄焖栗子鸡、卤煮豆腐……”

眼见他要将整个菜单都念完,专注景色的丝丝终究忍不住叫停,“我们才两个人,点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跑堂的的不知实情,立马在一旁吹嘘起来:“我们三爷出手阔绰,那可是出了名的……”

话还未说完便被丝丝打断,“可是今日你出手阔绰的三爷并不打算付银子。”

跑堂的愣了愣,“啊?”

重华没忍住笑了起来,“不就是几道菜,我还是请得起的。”堂堂三皇子殿下,缺什么都不能缺银子。

丝丝却因先前的话心存狐疑,“那求情的事……”

重华果真无比阔气一挥手,“如你所愿。”

丝丝这下全然没有了顾虑,甚至还多点了一道招远蒸丸、一道油泼豆莛,又叮嘱了一句:“这两道菜记得多放些盐。”

重华望着她,“倘若我没有记错,皇兄吃这两道菜时,也喜欢多放些盐。”

丝丝为他斟了一杯酒,不甚在意道:“从前在长乐宫吃过一次,但是味道太淡了。后来便养成了这种习惯。”

她说得轻描淡写,从未去过长乐宫的重华也想象不到其中的艰辛,只是出于照顾丝丝口味的考虑,特地吩咐菜式做咸一些。

醉仙楼的菜肴色香味美,偏咸之后更是十分合丝丝胃口,她一不留神便吃了两大碗,看得重华啧啧称奇:“皇兄是亏待你了,不给你饭吃么,你这是饿了多久?”

他自己倒是没吃多少,端着酒杯,眼底满是打趣瞧着丝丝。

丝丝倒是不介意,直言道:“从前在长乐宫,能吃得一顿饱饭便是极大的幸事,因此便养成了这种遇见喜欢的饭菜,便忍不住多吃的毛病。”

她说的依旧随意,重华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当年荣家之事,皇兄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丝丝瞧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三殿下当真觉着是无妄之灾?”不等重华开口,她便冷笑一声,“太子殿下母族获罪,他被囚长乐宫是受牵连,却并非无妄之灾。”

重华知她话里的意思,叹了口气:“母后与舅舅所为,我素来不赞同……”

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外面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三爷带着一个姑娘来了?这可真是稀罕事,我们瞧瞧去!”

听到这个声音,丝丝便皱起了眉。

门被打开,一个高挑的华服男子不请自入,虽然面容俊秀,却眼底浮肿,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正是赵国公韦德新之子,韦梓良。

丝丝毫不避讳盯着重华,无比清晰瞧见他眼中浮起的一丝不耐烦之色。

倒是韦梓良毫无自觉,扫视一圈,眼睛停驻在丝丝身上,不怀好意笑着道:“三爷今日怎么这般好兴致,竟带着姑娘……”话说了一半,他双眼微微瞪大,眨也不眨盯着丝丝看。

他身后跟着进来的一群人还不明所以,附和着笑着。

重华微沉着脸,“出去。”

韦梓良却有些迟疑,视线从他身上又转回到丝丝身上,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丝丝依旧不慌不忙,既然已经被韦梓良看到,慌乱无济于事,不如泰然自若,顺其自然。

打定主意后,她所幸转过脸来,好让韦梓良瞧个清楚,好整以暇都:“韦公子难道没听清三爷的话么?”

听闻此言,韦梓良脸色几变,而后才一声不吭带着人退了出去。

门重新关上,重华给丝丝倒酒,语带歉意:“抱歉,我没想到今日竟会碰到韦梓良。”

丝丝手支着腮,装出一副苦恼的模样,“怕是不出几日,皇后娘娘便要再次找我问话了。”

先前不过是重华帮了她几次忙,便被韦皇后如临大敌一般宣召她问话,这次被韦梓良瞧见两人一同外出饮酒,指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

瞧着她这幅模样,重华便知晓她其实并未将此放置心上,但还是郑重其事保证:“母后那边自有我去说,你不必在意。”

他这般细心妥帖,丝丝微微笑着朝他举杯,“那便多谢三殿下了。”

这顿饭吃的虽然有个小插曲,但总体还算好,尤其知晓了重华与韦家并非传言中的那般和睦,丝丝心满意足被重华送回了东宫。

天已黑透,几点繁星点缀夜空。刚到门口,守在门外的宫人瞧见,便一溜烟进去。

重华只当没看见,扶着丝丝下了马,问:“当真不需要我在皇兄面前为你求个情?”他本意是将丝丝送到舜华跟前,在当面为她求情,谁知丝丝却摇着头说没必要。

他心知肚明是因为东宫与韦家之争,但心底仍是有些放心不下丝丝。

丝丝贪杯,多饮了几杯,此时微醺感上来,只漫笑着摇了摇头,“你求情没用。”他是三皇子,与韦家有着千丝万缕抹不开的关系,与东宫太子本该势如水火。

重华叹了口气,“我并不想与皇兄争什么。”

丝丝睁大眼睛望着他,“可你身在皇室,很多时候由不得你想不想。”就像舜华,他从来不喜玩弄权术,更不喜与人争夺什么。但荣家的罪责背负在他身上,他除了站到那个位置上,扳倒韦皇后,再无别的办法为荣家平反。

说着话的时候,舜华已经得了消息,赶了出来。他是孤身一人来的,身边只带着一个小黄门。

重华先是行了一礼,而后诚恳才道:“皇兄,今日是我拉着丝丝姑娘出去的,还请你不要责怪于她。”

明明丝丝说过不需要他帮着求情,可他还是不顾两方明里暗里的争斗,为丝丝开了这个口。

丝丝感激地朝着他笑了笑。

舜华默不作声瞧着,半晌才道:“三弟回去歇着吧。”

重华走后,丝丝跟着一言不发的舜华去了书房。

随着“嘎嗒”一声关门声,酒意瞬间褪去,丝丝强自冷静了半天的心终于忍不住狂跳起来。

舜华坐在书案前随手翻着什么,始终一言不发。

他还从未这样冷待过丝丝,丝丝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狂跳的心渐渐转为惴惴不安,她颇有些局促地揪着衣角。

半晌之后,舜华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我记得同你说过,切莫不可与重华走得太近。”

他身为太子,一举一动皆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今日他的近身女官同三皇子一起外出,只怕消息早已传到各方势力耳中。

丝丝自知此举有诸多不妥当之处,但她仍是跟着重华出去,还去了醉仙楼那种人多嘴杂之地。满腹理亏,她微微垂着眉眼,一言不发。

终是舜华叹息一声,“我知道你恼我先前所做,可我身在这个位置,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别人不明白,难道你也不明白吗?”

丝丝如何不明白?她微微别过脸,“对不起。”

舜华来到她面前,“往后,不要再与重华接触了。”

他连问一句丝丝与重华说了什么都不问,便直接断言让丝丝不要再接触重华,丝丝心中不满迸发出来,皱着眉顶撞道:“三皇子这般率性而为,既然今日他能强拉着我出去,难保往后他不会再次拉着我出去?”

她在舜华面前向来乖巧,从未顶撞过他。即便是年少不懂事之时,也从未用过这种口气与他说话。舜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倘若你不愿,他又怎会拉着你出去?”

丝丝怒气上头,“我为何不能与他一同出去?三皇子又不是洪水猛兽,我为何要避他如蛇蝎?”

舜华沉着脸望着她,眼底怒气犹如山火,只待一个临界点,便能喷涌而出。偏偏丝丝像是看不见一般,直言问道:“殿下为何不准我接触三殿下?他是韦皇后之子,想要知晓韦皇后动向,难道从三殿下那里不是更方便么?”即便明知这样的做法对不住重华,丝丝仍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舜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却始终未将怒火真正爆发出来,“那些事自有人去做,不需你费心。你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便好。”

这话已是非常不客气,丝丝脸色顿时一白。

她本意并非想要与舜华争吵,只是不想就此断绝从重华这里得知韦皇后动向的机会。可舜华却不想再听她的话,他揉着眉心强硬命令道:“外出一天,你回去歇息吧。”

气恼不已的丝丝脾气上来,转身头也不回跑了。

守在门口的樊先生见她出来,立马跟上去劝解:“丝丝姑娘何苦与殿下争论不休?”丝丝想要接近重华,他知情,且并未直接反对。虽明知舜华不喜这样,可他还是默许了丝丝的做法。

丝丝心中正恼,口不择言道:“我接近重华难道不是为了他么?”

樊先生脸色骤变,四下瞧了瞧,急忙道:“姑娘慎言!”

丝丝气恼地揉了揉额角,乖乖认错,“是我胡言,樊先生见谅。”

樊先生却语重心长道:“姑娘可有想过,你接近三皇子,他也可从你这里打探到太子殿下的动向。”

想到今日与重华的交谈,丝丝摇了摇头:“三皇子并不像韦皇后那般狡诈。”

“三皇子为人,并不是姑娘说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樊先生望着她的眼神显得有几分意味深长,“反倒是姑娘,既然是殿下手中的暗刀,便不该处处显露人前。”

丝丝不解,“先生是什么意思?”

樊先生却不肯多说了,只是他眼底不知名的东西却无端令丝丝心悸。。

之后几日,丝丝不再被准许去舜华书房,甚至连南山都不准许她去了,只准许她继续照顾太子妃兰绮。

丝丝心知是舜华赌气所为,本想找樊先生商议,但去了樊先生住处,却几次都跑空。

倒是兰绮瞧见她坐立不安的模样,安慰她道:“或是太子殿下不想你过分辛劳。”丝丝出任务之事,兰绮不知晓其中内情,只以为是太子命她外出做事。

彼时丝丝陪同兰绮坐在水榭,新生的荷叶郁郁葱葱,铺满了整个池塘,香远益清,十分喜人。有游鱼嬉戏莲叶间,十分有趣。

丝丝心知不是这个原因,却无法向兰绮明说。她的目光落在兰绮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心底思绪杂乱如草。

兰绮顺着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腹上,脸上笑容变得柔软:“再过两月,这孩子便要出生了。”

丝丝垂落着眉眼,“太子妃福气深厚,必定喜得麟儿。”

兰绮抚摸着肚子,目光远眺,“我知道太子希望我腹中是个男孩,但心底仍旧期待是个女儿。”

丝丝不解。兰绮脸上的笑意如冬日阳光,虚幻空洞:“帝王家最是无情,倘若可以,我希望自己从未涉足。”

她虽未明说,但丝丝还是明白了。她腹中孩子深得皇帝喜爱,虽然能助舜华更得皇帝宠信,但同时也是韦皇后眼中钉。能长到如此月份已是难得,一旦她诞下麟儿,母子性命堪忧。

虽然明白她的担忧不无道理,丝丝还是劝解着:“太子妃多虑了。”

“是不是多虑,我心里很清楚。”兰绮脸上的笑意又淡了几分。

她这般通透,倒是叫丝丝不知该如何劝说。思来想去,她只能勉强安慰道:“有我在太子妃身边,定会照顾您周全。”

兰绮转过脸,定定望着她,眼底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半晌才道:“那便多谢丝丝姑娘。”

她反应着实有些奇怪,丝丝猜不透,也看不懂。思索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发笑——她自己已是一堆乱麻,有什么心力去揣测兰绮心中所思所想?

随手抓起一把鱼食往下撒,看着游鱼纷纷争抢,便突然接到消息,韦皇后传召于她。

丝丝不解,近来东宫无事,皇宫亦无事,韦皇后为何会突然传召于她?

兰绮思忖片刻,问道:“皇后娘娘可是因我才传召丝丝姑娘?”

前来传话的宫娥却摇了摇头,“连公公并未说缘由,只是请丝丝姑娘速速进宫。”

丝丝与兰绮对视一眼,而后起身,“我知道了。”

忐忑不安跟着连公公进了宫,才走了一半,带路的连公公便开始往一条不知名的道路上走。

丝丝心中疑窦顿生,忍不住停住脚步问道:“连公公可是走错了路?”

连公公却没回头,只是道:“丝丝姑娘跟着老奴走,不会有错的。”

但丝丝既然已经察觉出不对,便不肯轻易再往前。尽管不知前方究竟有着什么,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见她停住脚步不走,连公公终于回过头来,“丝丝姑娘怎么不走了?”

丝丝心中警惕,眼前这位连公公虽然有几分眼熟,但似乎不像是韦皇后流云宫的人。她记性向来不错,倘若在流云宫中见过他,不该没有印象。

倒是连公公见她始终不动,忍不住上前两步。丝丝顿时警觉,连忙后退一步。

这一退,她顿时想起为何觉得此人脸熟了——她曾在流云宫外的禁军中见过此人,因为只有一面之缘,故而这时才想起。

眼见她眼中起了防备,“连公公”二话不说,飞速往侧边一躲,而后有十数位侍卫拿着捕网从天而降。

丝丝心头一惊,袖中剑赫然出现在手中。正要变换步伐应敌,却于一瞬间反应过来,迅速松开剑。

却为时已晚。

捕网不过是诱饵,真正要擒拿她却是躲闪到一侧的“连公公”。他双手变换为爪,锁住丝丝双臂,而后将她牢牢扣住。

为了不暴露自己身怀武功的秘密,丝丝未能尽力应敌,此时双臂被扣住,袖中剑赫然握在掌心。

数十把长刀横在她脖颈,丝丝眉心紧皱,心中第一反应便是东宫如何了?

只是不待她发问,便见韦皇后自暗处走了出来。

她依旧穿得雍容华贵,发饰上的金凤熠熠生辉。只是平日里端着的宽厚仁慈笑脸已消失不见,更显出几分刻薄阴险。她只瞧了一眼,便吩咐人将丝丝带下去。

丝丝不知她为何会公然着人将自己拿下,唯恐东宫也发生了不测。忐忑等到被带入了审讯房,被绑上了刑架后,才听到韦皇后仪态万千问话:“淮州刺史张闻远灭门一案,可是你所为?”

丝丝心中顿时一凛。

张闻远满门皆死,韦皇后究竟从何处得来消息,是她所为?

心中惊惶难安,丝丝面上却装出不知所云,“奴婢不知皇后娘娘所言。”

韦皇后却让人呈上刚刚出现在她手中的袖中剑,问道:“既是入宫,你身上为何会藏有如此利刃?”

她的袖中剑乃是舜华请的名师打造,除非她主动亮出,否则即便搜身,也无人能搜查得出。

丝丝瞬间便明白了,传召她入宫是假,逼她亮出袖中剑才是真。

可还是那个问题,韦皇后究竟从何处得知是她灭了张闻远满门,又是从何处得知她随身带着利刃?

见她不说话,韦皇后循循善诱:“我知你随身带着利刃,必是为了自保,只要你说出,张闻远灭门惨案是太子所为,我便饶你一命,如何?”

原来置舜华于死地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但韦皇后所言也让丝丝断定,东宫暂且无事。

心中稍安,稍加思索丝丝便猜到,韦皇后不知从何处得知她身藏利刃的消息,传召她入宫,不过是设局逼她显露武功,从而威逼利诱,好让她指证太子。

至于张闻远之案是不是她所为,想来韦皇后也并无证据。或许只是想逼着自己承认此事,而后借着此事直指东宫!

她是舜华近身女官,有她的供词,即便不能夺去舜华的太子之位,也能让舜华失掉君心与民心。

荣家惨案历历在目,韦皇后怎么只会让舜华失掉君心与民心?只怕她的杀招会接连不断!

丝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无畏无惧,只有一片视死如归:“奴婢不知皇后娘娘所言,太子殿下从未做过此事。”

韦皇后却不气不恼,慢悠悠道:“恐怕是丝丝姑娘一时没想起来。”而后对一旁伺立的宫人道:“那便替本宫好好招待丝丝姑娘。”说着,她转身出了审讯室。

而刚刚她身后的那位宫人,手中拿着浸了盐水的鞭子过来,笑着道:“丝丝姑娘平日里伺候太子殿下,想来是不知晓这鞭子打在身上,究竟是何等难受?”

丝丝怎会不知晓。她曾亲眼瞧过有人受不住南山的酷刑,惨叫着求饶。

可她更知,韦皇后既然将她带到这处私设的刑牢,便是打定了主意,必要让她吐出一些对舜华不利的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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