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当然是不如何啊！
贾赦狐疑地看着贾珍：“你是脑子糊涂了不成？你与琏二是同辈，哪有同辈给同辈说亲的？”
何况两家谁不知道谁？贾珍为贾琏说的，能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
贾珍如何不知自己出面为贾琏说亲不妥？
但他不得不这样做。
贾珍咽了咽口水，抬手将贾赦屋内所有伺候的人全赶了出去。
而后才附在贾赦耳边道：“我为琏二说的这门亲事，是营缮郎秦业家的女儿。”
贾赦瞪他：“区区营缮郎……”
“可不只是营缮郎的女儿！”贾珍打断，“她还是废太子养在外面的女人生的女儿。”
贾赦悚然一惊：“废太子？”
贾珍点头：“当年太子被废，府中人全被幽禁，那外室得知消息后一个激动，难产没了，留下一儿一女。”
“儿子夭折没养活，女儿却被秦业养大成人，如今到了议亲的年纪。只是秦业孤寡一个，又是草根出身，京中的好人家哪个愿意和他结亲？”
“您与废太子有着多年伴读情谊，总不好看着他女儿以千金之躯嫁入贫民之家吧？”
贾赦皱眉：“可……”
那可是废太子。
“若琏二与凤丫头的婚事还在，我不会来找你，但这不是……”贾珍叹气，“您不知道，我原本打算将秦姑娘配给蓉儿，不想我去找父亲时正见他和王子腾商议凤丫头和蓉儿的婚事。”
“您也知道我一向畏惧父亲，万不敢忤逆了他。”
“但这事儿您也有责任啊！”贾珍强词夺理，“若非您把琏二和凤丫头的婚事搅和了，我何不至于来求您？”
贾赦大骂：“什么叫我搅和的？”
他就知道，贾琏与王家姑娘婚事告吹，肯定会有人以为是他作祟。
但天地良心，他那日明明是去王家为贾琏提亲的。
分明是贾琏进门后突然发癫，定亲尚未成功，便闹着要退亲。
贾珍：“我不管，反正这事儿你也有责任。”
贾赦：“……我有个屁责任！”
贾珍忙介绍起女方：“我特意打听过，秦姑娘品貌出众，又极擅长管家理事，娶回家绝对错不了！”
“何况废太子活得好好的，还曾传出今上亲自上门探望的消息，未来之事，谁又说得准？”
“这姑娘又颇有些气运在身，被秦业抱回家没两年，其养母就生了个儿子，说不得她进门后，就能为你生一个孙子呢。”
这话一下就戳中了贾赦的软肋。
贾赦在荣府郁郁不得志，最大的兴趣便是女色、古董和繁衍子嗣。
可惜他身体被女色掏空，努力多年也只得了二子一女，如今贾琏到了成婚的年纪，他难免将繁衍子嗣的爱好投射到他身上。
加上他确实与废太子有几分情分，略一思索后便答应了下来。
贾珍见状大喜，忙道：“可要告知一下老太君？”
贾赦皱眉：“不必，若事情叫老二媳妇知道，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不如定下后再告知老太太。”
贾珍：“……”
难怪老太太偏心二叔呢，就你这做法，哪个长辈不偏心？
但这于他有益，贾珍便没多说。
他只问：“可要知会琏二？”
“儿女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和他说什么？”贾赦还生着气，“我直接领人上门提亲便是。”
不久，贾赦领着贾琏去了秦家。
贾琏一开始还稀里糊涂的，不明白父亲怎么这么快就为自己找好了亲事，还不曾提前告知于他。
他甚至没听老太太、太太说过。
贾赦却没解释。
直到进了秦家，贾琏才终于搞清楚了自己未来媳妇出自谁家。
竟是前世蓉哥儿的媳妇？
贾琏人都要傻了，忙低声劝说贾赦：“父亲，您糊涂了吗？我可听珍大哥提过，他有意将秦家姑娘许配给蓉哥儿，您如今横插一脚，若叫他知道，只怕有损两家感情。”
“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贾赦白了他一眼，“人蓉哥儿都快要和凤丫头定亲了，和秦姑娘有什么关系？”
贾琏懵了：“您说什么？”
贾赦嗤笑：“怎么？你自己瞧不上凤丫头，还不许蓉哥儿喜欢？不只是蓉哥儿喜欢，连你敬伯父都对凤丫头满意得很呢。”
“不可能！”贾琏气急上头，当即就要离开秦家回府找贾蓉质问。
贾赦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给老子安安分分地，等给秦家下完聘，回府后你想做什么做什么，老子才懒得管你。”
贾琏无法，只得按捺住满腔焦急与怒火，乖乖随着贾赦进门。
但他心里早闹开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他倒是成功和王熙凤那母夜叉闹掰了，不想贾蓉却又跳进了火坑！
不但贾蓉跳进了王熙凤的火坑，他竟也要跳进秦氏的火坑了！
前世他与东府走得近，早对贾珍父子并贾蔷三人与秦氏间的关系有所耳闻，何况焦大还在大庭广众下喊出过“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的话。
他若娶了秦氏，岂不是注定了要成为被人耻笑的剩王八！
偏偏这话他没法和贾赦说。
人秦氏如今待嫁闺中，还什么事儿都发生呢，他说出来只会让人以为他损坏秦氏闺誉。
加上王熙凤要嫁贾蓉之消息，对他并非没有一点影响。
贾琏整个人都焦躁了不少。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搅和了这桩婚事。
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贾赦与秦业在媒婆的说和下，彼此都有了联姻之意，只需叫两个小辈相看一眼，若彼此不讨厌，这门婚事便成了。
秦业叫丫鬟去请女儿。
吩咐完，他领着贾赦去到院子闲聊，独留贾琏在正堂等候。
贾琏正思索着如何退婚，突然听到内室有了动静，忙抬头望了过去。
秦可卿颇胆大，本只需隔着屏风和贾琏看个大概，却推开丫鬟悄悄从屏风边儿露了个头出来。
贾琏抬头，正好看到她的脸。
正是春花秋叶共色，世间无双之美，胜过他两世曾见的所有美人。
原本满心不愿的贾琏瞬间酥断了骨头，全身心都被眼前人填满，哪儿还想得起其他？
成婚，必须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