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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高尔夫

一四年山东理科一本分数线478分,董只只的第一志愿是青岛理工大学,最低投档分是484分。

她凝望屏幕上的数字,哼哼两声,退卡结账:“数字还挺吉利,挺好的,回家睡觉。”

陈鼎之瞄到分数,发出一声惊叹:“姐姐好厉害,456分,我最高才考过256分。”

董只只牵起陈鼎之,拍他小脑袋:“那是,你姐我厉害着呢!”

网吧离家有一段路,董只只没带他们乘公交车,在黑寂的夜风里,大步往前走,也不说话。

这个分数,第二志愿青岛城市学院是稳的,那是所二本院校。

将来成个文化人,是董莺对她最大的期盼。

董只只辜负母亲厚望,也辜负陈青河不遗余力的栽培。

初中时,董只只压根没指望能考上高中。

是陈青河把她接到深圳,安排进入私立学校,找家教恶补,勉强考入一所普通高中。

高中两年,董只只一门心思学习,成绩显著提升,按这样的节奏,一以贯之,不说清华北大,海洋大学和石油大学这样的211,拼一拼,还是有希望的。

在杂货铺,董只只要了一包烟和一打青岛啤酒,把陈鼎之哄睡,一个人在客厅发呆。

姐姐迟迟不回房,陈嘉弼悄无声息摸进客厅,厅里没开灯,窗前的月光打在她的侧脸,眼角挂着剔透的泪光,闪耀着夺目的光辉。

相处的这段日子,她豪爽不羁,行事利索,步履生风,遇到困难,总会摇头摆手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路嘛!都是人走出来的,走哪条不是走,总归能走出一片天地。”

她哭,不是因为没考入理想的大学,是没能完成董莺的夙愿,想起母亲和父亲,伤心难过。

“咔嚓”一声,惊扰董只只思绪,别开脸抹了把脸,恢复往日的咋呼,凌厉的目光渗着家长的威严:“放下,想喝酒,等你成年再说。”

她伸出手,接啤酒罐。

不料,陈嘉弼将其倒入垃圾桶:“烧烤店你喝了很多,别再喝了。”

董只只抄起一只空罐子,砸过去:“啤酒不是花钱买的?有你这么糟蹋的嘛!”

她没考上一本的原因,除了陈鼎之,谁都能白,周末寒暑假跑代购,不参加晚自习接陈鼎之放学,荒废学业。

一时的伤心难过,并不能改变既定事实,董只只永远只往前看,确切地说,是往钱看。

趁暑假,她得在小红书上勤种草,多跑几次韩国。

她又拿起小账本,在上面死劲地算。

陈嘉弼拿过账本,问她今后打算,他认为,董只只离青岛理工大学只差30分,以她的底子,复读一年,不是难事。

会读书了不起,他懂个屁,董只只蹭地跳起来,指着旧屋里的陈设,低声嘶吼:“你看看,厨房的吃食,家里生活用品,你俩学习用品,还有鼎之那些贵死人的衣服,哪一样不要钱。你以为动动嘴皮子,钱能从天上掉下来,我不去赚钱,你们吃什么,喝什么?带十万块回青岛,你以为用不完?鼎之一年学费加杂七杂八开销,将近六万。还有你……”

董只只懒得跟他废话,转入三十七中,是她逼迫老贾,听说一班班主任是特级教师,为了给陈嘉弼营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她又花了三万块疏通关系,这钱没有叫对方出的道理。

她死皮赖脸,但有底线。

说完,董只只便气冲冲回房。

陈嘉弼一夜难眠,想到董只只还是个19岁的女孩,坚强的外表下,有着颗柔弱的心,像一颗仙人掌,一碰就扎人,然而将其剖开,内里不过是一摊软绵绵的水,并不像外形那样看起来坚不可摧。

他终究低估了董只只,如同他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对青岛的人情风土,不够了解。

和大多数山东人一样,董只只的骨子里充满乐观向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压垮她,心情烦闷,喝一瓶青岛啤酒,如果没用,就再来一瓶,第二天又将是元气满满,活力十足。

大清早起来,董只只做好早饭,大口吃三明治,抹去陈鼎之嘴角的蛋黄屑:“这周我跑韩国,不在家。你在家多看着点鼎之,给他辅导功课,别让他喝可乐,他在换牙,刚换好的牙蛀掉,长大了怎么办。”

昨晚在床上翻来覆去,董只只做出一个大胆的计划,小红书这段时间越来越受年轻人欢迎,她尝到前期红利,完成代购,准备在那边多待几天,去东大门转转,尝试进军服装业。

服装的利润,可比美妆护肤品高得多。

她在档口找潮流服饰试穿,自己当模特,拍下各类服饰照片,发在小红书上,若有人感兴趣,便进一步私聊。

对董只只这样没有资金势力的小代购来说,空手套白狼,不失为一种大胆尝试。

当时尚未兴起“穿搭”、“无货源”、“网络名媛”这类网络词汇,她把这归结为代购试穿体验。

董只只继承董莺的美丽动人,具有山东人羡煞旁人白净肌肤和大长腿,个子不高,架不住腿长,穿韩流服饰相当有范儿,且她样貌清秀,在工作时,只是个单纯的代购,褪去身上老练世故的社会气息,显得落落大方,再加上那股盲目的自信,看上去有几分名媛气质。

代购服饰,沟通繁琐,被顾客指挥来,指挥去,一件衣服要反反复复试好几趟,最终未必成交,耗费不少时间。

架不住生意好,董只只在韩国,一待就是一个月,若不是陈嘉弼打电话告诉她,收到青岛城市学院的入去通知书,即将开学,她真不想回去。

忙碌一天,躺在酒店床上,回味卡里余额,做梦都能笑醒。

钱赚得是真的多,累也是真的累。

回家没看到陈嘉弼,陈鼎之说他出去了。董只只懒得管他,大的和小的不一样,有手有脚,能自己回家,不怕被人拐跑,他不把别人拐跑就不错了。

董只只代购做出口碑,贵重的奢侈品,老客户不着急,等她回国再寄就好。

她不舍得买卡片机,用手机拍照,频繁穿衣脱衣,手机摔了好几次,屏幕有裂纹,还能将就着用。

她点开客户微信,把商品和小票拍照过去,输入快递单号,告知对方已发货。

该客户是外地人,在青岛一家外资企业工作,中层管理,平时工作忙,没空面交,是董只只发展的第一批客户,一年多的交情,知根知底。

她发了一张儿子挥杆打高尔夫球的图片。

董只只心里明白,对方是赤裸裸地炫耀,最近扎根东大门,没空看朋友圈,对方这是拐着弯,让她去点赞。

迎合客户情绪,拉拢关系,是专业代购的必修课。

董只只发了个流口水的表情,点进她的朋友圈,点赞,在最近一条留言拍马屁。

指尖飞快地滑,骤然顿下。

这是一张日常打高尔夫照片,男孩摆好姿势,身旁有个教练模样的人,在纠正姿势,配文是:【陈教练球打得好,耐心也好,我家宝宝很喜欢。】

高高瘦瘦的侧影,董只只一眼认出,是陈嘉弼。

不长记性的东西,上次打黑工的苦头还没吃够,若被人举报,还不是要她这个姐姐,去派出所捞人。

听到陈鼎之在客厅喊哥,是陈嘉弼回来了。

董只只蹿了一肚子火,一把把陈嘉弼揪进卧室,嘭地一声,摔上门。

她双手撑腰,敞开衣衫,在逼仄的空间里来回踱步:“陈嘉弼啊陈嘉弼!你要我说多少次,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读书,别跟我整些有的没的,想赚钱,先把书读好,给我拿个北大文凭回来。”

陈嘉弼背着书包,站得笔直,垂头敛目,诚恳接受批评。

董只只偏爱陈鼎之,好的贵的都留给他,陈嘉弼像是从路边捡来的,文具用的是陈鼎之嫌弃不要的,衣服的路边摊买的。

唯独在学习这件事上,两人待遇一致。

董只只没别的期望,让兄弟俩好好读书,别糟蹋她辛苦挣来的学费。

陈嘉弼欲解释,被董只只抵着脑门使劲戳。

两人差不多高,董只只喷着唾沫星子,发了好大一通火,说他这么聪明,心思该花在学习上,别搞旁门左道,家里的钱用不着他操心。

噼里啪啦数落好一顿。

等董只只骂累了,瘫坐在床上,喝水酝酿下半场的说辞,陈嘉弼见缝插针,从书包里掏出崭新的笔记本和一台最新款的IPhone 4S:“姐,给你的。”

书包鼓鼓囊囊,董只只进门便看到,方才只顾着生气,没来得及细想。

她痴痴望着电子产品,笔记本是轻薄款的,手机不用说,她惺惺念念许久,在购物车里躺了一年,刚被她删除,东西太贵,她选了台国产手机,准备一会空下来下单。

董只只目光警觉,推开电子产品:“你老实说,钱哪来的?犯法的事不能碰,走了歪路,人就废了。”

她把客户的朋友圈,摊在陈嘉弼眼皮子底下:“这是不是你,我知道爸以前常带你去打高尔夫,可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家长为了炫耀,随手发朋友圈,要是被你同学或者老师认出,会被学校开除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高尔夫是富人运动,国内刚起步,优秀教练匮乏。

和刚来青岛那阵子比,陈嘉弼寻得弟弟下落,又有个温馨的小家,自然不会再去工地打黑工,他可以沉下心来仔细想,如何帮助姐姐,贴补家用。

前阵子一名曾救下的被拐儿童,父母带着他来青岛公干,顺便旅游,逛中山路偶遇陈嘉弼,给他十万块报酬,陈嘉弼不收,正好要应酬客户,便带他去三金湾高尔夫球场,聊表谢意。

寄希望今后辅助陈鼎之,陈青河从小把他带在身边,交际应酬,陈嘉弼高尔夫球球技不差,不能说达到专业水平,在青岛这种富人运动不发达的地方,属于佼佼者。

球场老板看中他球技过硬,提出合作,鉴于他未成年,对外宣称是球场会员,实则行陪练之责,收入对半分。

陈嘉弼掏出一沓未拆分的钞票,看得董只只两眼发光,赶紧往喉咙里灌水压惊:“真的假的,你一个月能挣三万块?”

想想自己忙成狗,身上脱层皮,在韩国啃一个月面包,差点中暑,也才挣到这个数,心生羡慕。

到底是陈家出来的人,挺有经商头脑。

陈嘉弼保证,只是教人打球,靠自己本身,清清白白赚来的钱。

“钱和电脑我收下。”代购业务越来越顺,有台笔记本,不用去网吧种草,很多信息也能在家里查询,董只只欣然收下,咬唇犹豫片刻说 “手机你拿着,鼎之年纪小,用不到。新手机我已经买好了,你留着。我去韩国跑业务,你在家看着弟弟,有什么事情方便联系。”

“但是!”董只只话锋抖转。

陈嘉弼抢先回答:“但是要以学业为重,不能玩游戏,也不能让鼎之玩,放心吧,姐!”

董只只挥挥手:“行,知道就好,没事教你弟功课去吧。还有,球场不要再去了,赚钱这个事,有我在,轮不到你操心。”

等陈嘉弼离开,董只只下单买了台国产手机,只有IPhone 4S的一半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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