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璃应声扭头,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我还想问你们呢,你们干嘛来的?该不会是想自首吧?林图南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你那个游戏账号绝对是挂逼!”
林图南强颜欢笑地走过来,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跟兄弟似的往下压,“岑梨子你给我安分点啊,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我再也不带你上分!”
岑梨子是岑璃小名,她从小爱吃梨子,曾经一次吃太多梨子把胃撑坏了,去医院洗胃那次是林图南和迟凌陪她去的。她不太想告诉自己父母。
林图南当时可损了,在她刚洗胃出来的时候还特意拿着梨子在她面前晃,想勾引她,一颗梨子等于一科作业,她吃了就得替他写那晚的作业。
“南江牌大雪梨,汁水多如瀑——”
岑璃躺在病床上舔嘴角,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林图南你——”
结果梨子被迟凌一把夺走了,他漫不经心地咬了几口,随后跟岑璃抬抬下巴,“核你吃吗?”
事后迟凌告诫林图南:少造孽,将来都得还。
岑璃啊啊啊大叫,一听他这么威胁瞬间慌了,“别呀别呀,我刚升一个段位!!!!”
两人跑到外面对峙去了,瞬间这里就剩下迟凌和夏檬两个人。
迟凌单手插兜,手腕往前一推,行李箱自动滑到夏檬手边,距离不多不少,刚刚好,“再看也不是我偷的。”
夏檬这会儿一直盯着他,虽然他从来都不害怕被人注视,他坦坦荡荡,他光明正大。
夏檬突然懒笑一声,她笑的时候眼尾微微耷下来,“怎么,看你还得收费吗?”
“还是说——”
夏檬故意恶劣地笑了笑,挑衅般挑了下眉,“你担心我想跟你谈恋爱想疯了,忍不住偷亲你一下?”
那天他估计是疯了,才会以为她看上他了,想跟他表白。
这不纯纯神经病吗?
夏檬决定要还回去,用魔法打败魔法。
被当场调戏的迟凌面无表情,眉心止不住地跳了下:
“说过了,我不早恋。”
“想追我?你得排队等着。”某人毫不客气道。
夏檬扬起耀眼笑容,对这种奇怪的对峙来了兴趣,歪了歪脑袋,“没关系啊,我这个人很有耐心,我可以等到你18岁生日那天。”
丝丝缕缕的气体像是冰块融进岩浆,冒出滋滋融化声响,莹白气体飘荡在二人中间,迟凌最后喉间溢出来一声笑: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上一句,你想给也不是不可以,看一次5块。”
—
这顿岑璃请客,算是给夏檬接风,顺便她感谢这二位大帅哥送来的行李箱。
“真的好巧,昨天是张姨在帮忙保管行李箱。”林图南拧开瓶盖喝了口冰水,“要是换了别人,估计早藏起来了。”
夏檬从头到尾情绪都挺淡的,好像有没有行李箱都一样,“谢谢二位啊,不然我今晚也没有睡衣穿。”
这话惹的林图南笑了笑,“你家里没睡衣吗?”
迟凌无声瞥了她一眼,她还穿着昨天一模一样的衣服,“你搬家?”
夏檬眼睛微微亮了亮,“可以啊你,这都猜到了,聪明。”
林图南瞬间感觉自己收到了侮辱,很想冲迟凌翻白眼,后者微微耸肩,“有脑子就可以。”
岑璃正好找到机会,“还得是咱们的凌哥呐,你猜的没错。”
“正好,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叫夏檬,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的那个要转来我们学校的闺蜜。”岑璃笑得挺甜。
林图南突然被唤醒了沉睡的记忆,“哦!我想起来了!你是说过这事,可是,那不是你高一时候说的吗?”
高一时候岑璃天天念叨她有个好姐妹要来他们学校,林图南跟她是同桌,到时候他就得乖乖让位给她的好姐妹,把林图南给气的呀。
可是这都过了一年了,才转过来,怎么回事?
夏檬哦了一声,慵懒开口,“家里出了点事,没转成。”
随后她勾了勾唇,自我介绍,“夏檬,夏天的夏,柠檬的檬。”
林图南点点头,这女生挺爽块,他喜欢,“我叫林图南,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然后图南的图南。”
“不好意思啊有点长了哈哈哈,我妈是庄周铁粉,她对儒家思想比较感兴趣,我床头现在还挂着庄周的画像呢。”
岑璃咬着土豆片笑了一声,“告诉你多少回了,庄周是道家的哲学家,崇尚道法自然。”
林图南头又晕了,捂着脑袋望天,“靠,这个子那个子的老子真记不住啊,还有你之前说的什么君臣的,听的我头都晕了。”
夏檬接收到信号,咀嚼了下米饭,“儒家崇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严格封建等级观念,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不可僭越不可忤逆。”
“但庄子认为“道通为一,无为而治,反对礼法,君主残暴,伴君如伴虎,主张的道是效法自然,而非人为。”
林图南脑袋嗡嗡的,立马抱拳赐名,“还得是我檬姐,佩服佩服。”
夏檬也学着他的姿势抱拳,“图南哥你可是鲲鹏啊,振翅一飞九万里。”
此话一出,对面的迟凌冷不丁邪气笑了一下,岑璃也笑了,就剩下夏檬一个人懵逼。
还是岑璃好心,笑得肚子痛还在给她耐心解释,“就因为图南这个典故,他有个外号就连林鲲鹏来着哈哈哈哈哈!”
夏檬微抬眉梢,顽皮道,“Oopps,sorry啊图南哥。”
林图南摆摆手,这点肚量还是有的,“没事,这有什么,岑璃叫了我这么多年我早免疫了。”
话题结束,夏檬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迟凌的身上,该他自我介绍了。
简单白T硬是被这哥们穿出了时尚感,勾勒出少年流畅劲实的腰身,坐姿肆意散漫,他倚在巨大榕树编织的树冠伞面之下。
他的身上,就总是有一种清爽怡人的蓬勃感,异常勾人。
他即便是在松弛的状态下,腰板像树干那么挺直,应当是宁死不折,坚韧如松,生来就炽烈如今夏吧。
“迟凌,凌霄之志的凌。”迟凌的介绍倒是简单。
夏檬点点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来,“那扫一下加个好友吧。加上刚才那一眼,我应该转你10块。”
迟凌侧挑一侧眉梢,她话题跨越度这么大吗,林图南胳膊肘捣了下他,“愣着干嘛,赶紧扫大美女微信啊?”
林图南骂了句没礼貌,然后屁颠屁颠伸过来扫了夏檬的二维码,“檬姐,我叫图南是也,快通过啊!”
夏檬哦了一声,加上了,随后先是翻了下他的朋友圈,发现他的生活真的好精彩,什么内容都有。
看着看着还看入迷了,直到对面的迟凌敲了敲桌子,她抬眸,他言简意赅,“码不扫了?”
“哦,”夏檬退出来,切换界面,扫了他的二维码,“你看我这脑子,我刚才看到图南哥朋友圈里的那条边牧很漂亮来着,是母的吗?”
林图南解释,脸不红心不跳的,“公的,那边牧是挺漂亮的。”
坐在一旁的迟凌慢悠悠朝夏檬投去玩味视线,“出于善心提醒你一下,林图南的话,一句都别信。”
夏檬挺意外,却有点坏笑的意思在里面,“这样不好吧?”
无视林图南的眼神攻击,迟凌的攻击力依旧不减,“因为那条边牧是我的,那天他趁我睡觉偷偷戴上狗绳出去溜的。”
林图南啊啊啊叫了几声,无能狂怒,“不是,你就让我装个逼怎么了?不就是一条狗狗嘛!而且我都喂它多少年的狗粮了?!!!”
他这个单纯的小男孩就只是想炫耀一下他有一条好看的狗而已,而且,迟凌的狗不就相当于他的狗?!
不然他这么多年的狗粮他妈的白喂了?!!!
夏檬突然觉得林图南有点可怜,想帮他说说话,“其实......他帮你溜了狗了,你那天应该是可以休息的。”
迟凌冷笑一声,“他下午8点偷狗出去溜,但我下午6点刚溜过,它回家后喝了大半桶水,刚睡下没十分钟,这小子就想过来要它命了。”
把边牧跑的快要虚脱了都。
“第二张照片,边牧的舌头快掉地上了。”迟凌微微一笑,有种平静的疯感,“我带它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半夜4点。”
第二天6点多他就要到学校,这他妈叫替他节省时间?
林图南一干事,迟凌就发笑,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岑璃今天就笑的没停过,“林图南你说说你给迟凌帮了多少倒忙噗哈哈哈哈哈!!!”
夏檬没想到还有这茬,她还有些恍惚,最后憋出来一句,“迟凌,你辛苦了。”
夏檬身上有一种神奇的气质,慵懒的邪性,不过被她压抑着,她说什么都漫不经心的,绿茵意足,在她脸上漾出一小片阴影,衬得她骨相优越。
“你以后也会辛苦。”迟凌散漫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
回家路上林图南一路郁闷,踢走了路上好多石子,“你之后带heart去医院那事儿怎么没告诉我?我以为没事的。”
heart是迟凌那条边牧的名字,他自己起的,不过并不是从小开始养。
最开始是某天放学后,路边碰到的一只被主人遗弃的狗,像是被车碾过,半个身子摊在草地里,一点心脏尽数露出,微弱地跳动着。
它的眼珠子还在转动,事似乎在寻找人类最后的善意,终于,在迟凌路过的时候,他竟然呜呜地叫着,用尾巴扫他的裤腿,眼珠子里转着剔透的泪花。
迟凌蹲下来一看,它的右眼处有一条斜着的疤穿过。
这狗他认识,应该说这附近的邻居都认识,它叫No.1,主人是附近开餐饮店的一个男的,他花了大价钱从国外买回的赛季边牧,通过专业训练,在国内得了无数的奖杯。
主人曾无数次牵着它在这条街上耀武扬威,炫耀它的存在,当时大家都羡慕他的狗能挣钱。但前段时间出了意外,这个狗退出赛场,原因写的是得了一大堆疾病。
后续无人报道,掉下神坛的动物和人一样,都无人过问,甚至有的是人想来踩一脚。
但这会儿有个路人看他一眼,“小帅哥,你最好离这只狗远一点哦,它得了好多病,听说还会传染,它主人已经不要他了。”
迟凌当时没回话。有钱不给边牧治病,这不就是下场。
其实他买的项圈并不合适,迟凌当时一眼就看出来,只是边牧智商高,不愿意主人发火,所以一直没吭声。
同样看得出来的还有遛狗时他身上明显的病,它最后几次比赛录像就能看出来问题。
迟凌以为主人会治,结果答案是没有,那你说这怪谁?
迟凌站起来,想去便利店给它先买瓶水,刚准备走,no.1呜咽的更凄厉呜咽,甚至废了好大劲儿挪了挪,他的脚踝处有什么跳动的滑热固体贴着。
他一低头。
是它正在跃动的心脏。
迟凌承认,那一刻,他的心也不受控地跟着跳了起来。
自此,迟凌收养了它,并为它取名heart。
无论你是否拔得头筹,你的存在对我来说都是上帝赠送的动人之礼。就像我爱你,理应与你身上背负的光环无关。
林图南还就这事问过他,“你把它捡回来,你知道你要多花多少钱在它身上吗?”
迟凌当时在玩飞镖,手腕一转,镖头精准钉入红色靶心,他侧眸笑得意气风发:
“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梦想永恒鲜活,就像生命的心脏总是滚烫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