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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桌面之上骰盅被揭开,三枚白玉骰子皆是六个红点朝上。

赌坊管事诧异地看了温锦书一眼,紧接着大着声音说道:“三个六,豹子!”

现下赌局胜负豁然开朗,众人对着牌桌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投去了几分震惊与佩服的目光。

裴煦辰站在温锦书身后,双手环在胸前,一双漆黑眼瞳将发生的一切看了个清楚明白,随即在面罩下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他的这个王妃总是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他惊喜。

人群之中,一个赌客赞叹道:“这位姑娘,运气真好!”

另一个赌客附和道:“是啊,我在这赌坊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如此厉害的女赌客!”

温锦书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冲着赵渊行了一礼,一双眉目闪烁着几分狡黠,开口道:“小女子能够获胜,皆仰赖赵公子心中怜惜,借了赵公子的气运罢了。”

赵渊听见她说此番话,又想到自己失掉的面子,嘴欠的说道:“小美人既然知晓了我的心意,不如索性跟了我,本公子府中也不缺你一张嘴,还保证你过得比现在还好。”

裴煦辰皱了皱眉,神色已极度不悦,出声讽刺道:“赵公子,当真是好忘性,上一秒说的话,下一秒便忘了。天下美丽的女子众多,偏偏就要夺我的心头爱。”

瞬息之间,赌坊里的气氛就又变得紧张起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神秘的声音传来:“赌坊之中闹事,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管事抬头看了一眼,随后恭敬的朝着二楼的方向鞠了一躬。众人这才随着管事刚刚抬头的方向望去,只见二楼栏杆处站着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人,在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出他身穿着黑袍,却无法辨认出衣服的材质。

赵渊一时之间气焰散了一半,裴煦辰和温锦书对视了一眼。

紧接着男子用低沉,不容质疑的威严,说道:“两位的本事,我已在楼上看的一清二楚。不如赏脸上来一叙?”

温锦书和裴煦辰对视一眼。赌坊的管事见状,连忙恭敬地说道:“楼上的是我们天运坊的坊主,请二位随我上楼一叙。”

裴煦辰轻轻握住温锦书的手,递给了她一个眼神,冲着管事点了一下头,说道:“有劳管事了。”

在管事的带领下,裴煦辰和温锦书通过穿过一侧狭窄的楼梯,来到了二楼。

二楼的布置与一楼截然不同。整个二楼走道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人行走在上面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两侧皆是紧闭的包厢,墙壁上挂着名贵的字画,给人一种安静而奢华的感觉。

管事将她们带领到走廊的尾房前,径直扣响了房门。

屋门由内打开,是一位戴着狐狸面具的婢女,温锦书趁机环视了一眼屋内摆放着的精美瓷器和古朴的家具,每一件物品都彰显着主人不凡的品味。

而那戴着白色面具的坊主此刻正坐在房屋中央的紫檀木桌后,“二位请坐。”

坊主的声音依旧低沉,他微微抬手,示意她们两人靠近自己坐下。

待她两人在坊主对面坐下之时,戴着狐狸面具的婢女走到她们身前,斟了一杯茶后又退至坊主的身侧。

裴煦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颇为感谢地说道:“今日之事,多谢坊主出面解围。”

坊主轻轻一笑,“虽不知二位来自何处,去往何处。赌技更是高超,但却有如此胆魄,在下不过是对二位有些好奇罢了。”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裴煦辰的目光紧紧盯着坊主,而温锦书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坊主,试图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找出一些破绽。

温锦书低头发现这个坊主自打她们进来以后,便一直端坐在座位之上,她瞥了一眼坊主的手,那双手指甲虽修剪得整齐,但却有些粗糙。

温锦书索性用着天真烂漫的口吻说道:“今日乃我第一次陪伴我家郎君前来,发现此处不同于其他赌坊,竟如此神秘,让人不禁有些好奇。”

坊主的身体有些瑟缩,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慌,可这一瞬却被裴煦辰和温锦书纳入了眼底。

“要想赌坊能够长存,自然要与其他赌坊有不同之处。更何况每个人都有难语的地方,或为名声,或为仕途,这赌坊只不过是提供一个他们需要的场所罢了。”

裴煦辰把玩着茶盏,开口说道:“我想端坐在椅子上的坊主,应该很煎熬吧?”裴煦辰目光一转,看向了白色面具身旁的婢女,举起茶杯,“或许,你才是真正的坊主。”

温锦书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裴煦辰没有发现,苦恼于自己应当如何没有破绽的提醒裴煦辰。

刹那之间,四人之间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让人不禁屏住呼吸,白色面具的男子眼神微微一颤,不敢轻易出声。

倒是狐狸面具的女子率先揭开了面具,面具之下的那张容貌,让温锦书和裴煦辰有些诧异。

此人竟然有着和秦钦相似的眉眼。

原本坐在椅上的男人起身恭敬地站立在旁,替少女倒了杯茶,少女浅笑盈盈的喝了一口。

温锦书薄唇轻启,“竟不知天运坊的坊主竟如此年轻,实在幸会。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鄙姓秦,单名淮。”秦淮侧身在身旁的男子耳边低语了几句,男子便离开了房间。她又冲着温锦书和裴煦辰二人客气一笑,“旁人在侧,想必我们说话也不方便。为了表示诚意,二位不如取下面具?”

裴煦辰与温锦书闻言也不扭捏,两人径直去下了面罩。

秦淮脸上带着些许欣赏的说道:“这位姐姐的相貌实在为世间绝色,王爷当真是艳福不浅。”

她说完还不忘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打量了一番。

“秦老板,似乎有些眼熟?”裴煦辰出声询问道。

他话音刚落,秦淮的瞳孔便闪过了一丝寒光,笑意逐渐寒冷冻在了脸上,口气平平地说道:“我不过一介常人之姿,王爷觉得眼熟倒也正常。王爷到此处来想必不是为了知晓我的来处。”

“既如此,本王也不过多打听,只想在探听一个人。”

秦淮从一旁的抽屉之中拿出一截棕色烟卷,她轻揭开火折子的盖,问了一句:“谁?”

“徐子涵。”

温锦书见秦淮嘴中的卷烟靠近那燃起的微光,下一秒火红的火苗便映照在她的脸庞之上,她微微眯起双眸,轻吸一口,烟圈缓缓从她唇间吐出。

“哦?徐子涵不过新晋的状元郎,竟让王爷如此费心到这里打听?”

屋中沉寂了片刻,直到秦淮的那卷烟草烧了一半,屋内白烟环绕,她才突兀地笑了一声,说道:“徐子涵,不过是枚棋子。他出身贫贱却怀揣远大抱负,李京兆看中他的才能破例收入京学堂为旁听学生。”

她停顿了一下,抖了抖手中的烟灰,继续道:“可盛都之中最不缺的便是才能,更何况富贵迷人眼……”

秦淮说到这儿咳嗽了两声,没有再继续。言下之意已豁然明朗起来。

“今日,我已疲乏,还请王爷王妃自便吧。”秦淮起身便向外走去,留下她二人坐立屋中。

管事再度出现在她们眼前,客气地说道:“今日天运坊,即将闭店,还请两位戴上面罩随我一同出去。”

离开赌坊的路并非他们来时的那条路,管事送别他们之时,委婉的说道:“王爷,我家放住托我带句话。”

见裴煦辰点头后,他才继续说道:“天运坊能有今日,全靠着各位贵人赏口饭吃。踏出这道门,离开了天运坊,大家便素不相识。”

“好。”

裴煦辰说罢便搭着温锦书的肩迈出了那道门。

管事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行了一礼,“天运坊恭候王爷再次光临。”

迈出屋门,温锦书和裴煦辰这才发现,这个屋子竟然位于集市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竟然将入口设在此处迷惑众人。

裴煦辰扶着她,两人借着月色走在长街之上,相对无言。

寂静的黑夜里有一点什么响动,便会无限放大,两人走了一小段路后,裴煦辰听着温锦书的肚子咕噜起来,默然一笑。

他拉着她转了一个弯,那条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路上,有一辆卖馄饨的小车散发着唯一的光亮。

待两人走近,老伯望了裴煦辰一眼,立即起身说道:“潇公子,真是好久不见了。”

“是啊,老伯。这不是最近事忙,今日路过又来了。”

老伯摆了摆手,又看向了温锦书,好奇道:“这位是?”

“这是我新过门的娘子。”

“潇公子真是好福气,你们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老伯一拍脑门,笑道:“还是老规矩?两份?”

见裴煦辰点头,老伯这才乐呵地开始忙碌起来。

裴煦辰拉着温锦书坐在一侧。

“老伯好像和你很熟,但是为什么会叫你潇公子?”

裴煦辰心中一酸但神色平常地说道:“潇是本王的字,裴煦辰名声在外,可裴潇不是。”

温锦书有些震惊于裴煦辰的话语。

“本王为帅之时,老伯独子随行出征,为救本王一命,命丧战场。而老伯年岁已大,听闻之后却只道是他儿学艺不精。”

寥寥几句,温锦书却感到一阵莫大的悲哀涌上心头,回望了一眼老伯那忙碌且佝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不知如何出声安慰,或许有些伤痛若一直被人安慰,反而更加难以释怀。

热腾腾地馄饨端上了桌。

“姑娘,这是按王爷口味放的,不知道你吃起来怎么样?”

温锦书在老伯期待地目光下,低头舀起了一个细品,随后笑道:“老伯,你的馄饨很香。很好吃”

老伯瞬间喜笑颜开,连道:“好,好吃便好。”

裴煦辰看着温锦书的模样,靠近她的颈间轻嗅了两下,低声说道:“可本王认为,今日这馄饨没有锦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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