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迷楼 > 以貌嫁人 > 第11章 疑虑

第11章 疑虑

李漱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乏力,就好像负重跑了一二十里地一般,怎么动怎么不舒服。她支着身子刚想起来,手上就是一痛,紧接着眼前黑了黑,又躺了回去。

造孽啊,这是怎么回事。

她本来以为半残已经够惊悚了,结果侧头一看,差点没给自己吓得眼前再一黑——

楚怀澜正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李漱玉登时就把眼睛闭上想再昏过去,权当无事发生。可她旁边那人似乎并不想让她如愿,轻咳一声道:“醒了?”

楚怀澜的声音有些哑。

但李漱玉觉得很好听。

好的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瞅着他那副讨债鬼的样子看来现在应当专心装睡。

于是李漱玉真的专心装睡了。

楚怀澜沉默半晌,伸手怼了怼李漱玉的头:“别装了,起来。”

李漱玉翻了个身,打起了呼噜。她忽地感觉头上凉风一扫,紧接着一道杀气向脸而来。多年的习武经验让她的身体反应快与思想,故而下意识地一翻身,两手已摆作了擒拿状。

楚怀澜:“这还要继续装?给我起来。”

李漱玉无奈之下只得装作悠悠转醒的样子,掩嘴打了个哈欠,满眼迷茫地看着楚怀澜:“楚盟主,我没装睡,我确实刚醒。”

楚怀澜:“那刚刚你……”

“哦哦其实是这样的,”李漱玉坦坦荡荡地编着故事,“吾好梦中杀人。”

曹孟德哭了。

楚怀澜没再和她贫,端过旁边恭候多时的碗,温柔道:“徒儿,该吃药了。”

盟主你这话怎么这么诡异。

李漱玉猛地反应过来,怒目道:“谁是你徒儿!少占我便宜!”

“我本以为只有醉酒的人才会酒后胡言,没想到生病的也一样。”楚怀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表情微妙,“昨晚你自己说了什么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李漱玉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想了想当下的境况,觉得自己还是不醒为妙。于是她又倒了下去,双眼紧闭,似乎再次昏过去了。

楚怀澜:“呵呵。”

那位大夫给开的药方确实好用,只不过一天的功夫,她手上的肿块就已经消了个七七八八。她端详着自己从大馒头变成了小馒头的手,忽地想起来她好像忘了什么:“盟主,我带回来的砚台呢?”

楚怀澜抬手指了指桌子,李漱玉便高举着自己的伤手“噔噔噔”跑过去。跑到一半的时候顿住脚步想了想,又举着手跑了回来。

楚怀澜撑着头看她,满眼都写着一言难尽。

李漱玉举着手在屋里找了一圈,终于瞄准了床上铺的单子,于是伸手一扯将单子扯下来,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又拿了帕子把头包住,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如临大敌般再次向砚台挪了过去。

“……”楚怀澜看小姑娘包得像个粽子,目光更加复杂。

李漱玉全副武装完毕,伸出那只伤手缓缓放到砚台上扣着的瓷碟上。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将瓷碟揭开。

等了一会儿,无事发生。

可她还不敢放松警惕,慢慢挪动向前,伸着脖子往砚台中看去。

砚台中央有一点墨绿色,几乎和黑色的砚底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而此时一见光,那安静了好一会儿的虫子似乎终于醒过神,抖动了两下翅膀便要飞起来。

李漱玉手起碟落,“哐啷”一声把虫子又扣扣了回去,紧接着长舒了口气,摘下帕子抹抹脸上的汗。

楚怀澜全程观赏了她的表演,却还是不明白她到底在干什么:“那里面是什么?”

“我昨晚不是和你说了吗?”李漱玉又把围在身上的单子解下,“我带回来的虫子。”

“咬你手的那个?”楚怀澜起身便要过来一探究竟,李漱玉吓得“嗖”地一下窜上前挡住他,“使不得使不得,这东西不能放出来。”

“怎么说?”

“昨晚……”李漱玉一提起此事仍心有余悸,完完整整地向楚怀澜说了当时她是如何眼睁睁看着玉玺消失偃月刀没了刀身的事。

楚怀澜皱眉:“你是说这虫子把那些东西‘吃’了?”

李漱玉点点头:“差不多,反正就是一瞬间吧,那些东西就消失了。”

“你还记不记得”那日我们去刺史府的时候,刺史说他的金佛也突然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说,让金佛消失的是这个虫子?”李漱玉抬头想了半天当时密室里的情景,转而疑惑道,“可是不对啊,那天我们都看过了,密室里没有能让虫子进来的空隙,怎么……”

“看来还是要再回去看一遍。”楚怀澜沉吟半晌,起身要出门,走出来几步回头警告李漱玉,“老老实实在客栈待着,别到处乱跑。”

李漱玉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坐在床沿上晃着两条腿,有气无力地向楚怀澜挥了挥手。她算着楚怀澜应该已经走远后,动作没了方才的懒散,干净利落地用那只完好的手一撑床翻身下地,穿好衣服刚要出门又折回来,拿起帕子将自己的脸蒙上,这才大摇大摆地走出门。

李漱玉在门外无头苍蝇般转了半天,最后决定去看看君如晦现在过得如何。自从那日她被抓走以后二人再无联系,她给人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去道个歉也是应该的。

绕梁班今天似乎休息,门外没有排着队准备听戏的人,让整个园子显得格外冷清。李漱玉探头探脑地在门外观察半晌,确认只有张伯在门口坐着,这才悄悄地走了过去。

张伯本来在打瞌睡,听见脚步声便抬起头,看见了鬼鬼祟祟的李漱玉。他刚要喊人,就见面前这位可疑人物又摇头又摆手,向旁边看了看,才将蒙在脸上的帕子摘了下来:“嘘,张伯,是我。”

张伯一愣神,复而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李姑娘。李姑娘要来我们这儿便大大方方地来,现在小姐夫人都愿意来听戏,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咳,我不是......”李漱玉刚要解释,但是转念一想好像没法解释,于是将一通说辞咽进肚中。她侧目看向张伯,心中忽地升起一阵怪异。

事情不对。

李漱玉试探着问张伯:“张伯,你觉得我......是我杀的人吗?”

“杀人?杀什么人?”张伯一脸的莫名其妙,“李姑娘你怎么会杀人呢?”

“就那天不是死了人吗?我还让你去给我作证......”李漱玉停住了话头,因为她看张伯的神色愈发的莫名其妙,“你都不记得了吗?”

“李姑娘,我一把年纪的,就别和我开玩笑啦。”张伯愣了愣神,觉得她是在开玩笑,璇玑也“嘿嘿”地乐了起来。李漱玉见他这副模样,皱了皱眉,也不再说什么,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此时正是中午,戏班子里的人大抵都在午睡。张伯将她带到君如晦的门前,替她轻轻敲了几下门。君如晦开了门出来,看见是李漱玉来了,当即眸子里都是笑意:“李姑娘那日早上走得匆忙,怎的都不与我道别?亏我还差人在园子里四处寻你。”

“我......”李漱玉咽了口唾沫,不知该说什么。

是问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那日是被捕快抓走了而不是不告而别?或者问他知不知道那天来找他麻烦的“黄金掌”已经死了?

最后她什么都没问,只是抿唇笑了笑:“那天有人来找过麻烦后,我就一直担心还有人来砸场子,所以今天想着来看一看。”

“那日来找麻烦的人不是被李姑娘打跑了吗?”张伯在一旁插嘴道,“若要我说,那日李姑娘真是身手绰约,非同一般啊!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李家二少爷,早该有人治一治他了。那天我见他屁滚尿流的模样,心里可别提多痛快!”

把他打跑?不应该是李兆和出来护短吗?

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

可李漱玉只能强撑着笑容附和着他们,心中却是一片茫然。

这是在梦里吗?

张伯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君公子,虞姬的金发饰找到了没啊?”

君如晦长叹一声道:“我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翻到那金发饰在哪。按理说那么大的一个东西,任谁也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从放道具的地方拿走,可现在却真的什么都找不到。”

“虞姬的金发饰?”李漱玉回过神来,连忙追问道,“什么样的金发饰?”

“那金发饰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君如晦提到“父亲”的时候,眼中的光似乎暗淡了一下,“当年南疆国师来京时,有一位伶人唱了一曲霸王别姬。国师只觉得此曲只应天上有,便将随身的一块昆仑血玉送给伶人,伶人将其镶在发饰上,作为一种荣耀。后来这虞姬的发饰辗转到了我父亲手上,我阴差阳错走入梨园,发饰也被我作为行头带来,没想到......”

君如晦长叹一声,眼眶微红。李漱玉见不得美人落泪,支吾半晌安慰道:“一定能找到的,再问问守夜的弟子,应该能问出来东西。”

“李姑娘,若是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张伯叹息一声,“ 那发饰是光天化日之下丢的,只留下了一地的金色粉末。若不是这样,我们也不用如此愁眉不展啊。”

这竟和刺史府丢失金佛的情况一模一样!

而且......

李漱玉再次想起那晚在聚宝阁被瞬间蚕食的玉玺。

无故消失的五六件珍宝,只有她记得的事情,能“吃”玉石铁器的小虫......无数疑云沉沉地压在她的心上。外面的天色也昏沉下来,忽地平地响起一声惊雷,炸起在她耳边。

这夔州城怕是真的藏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