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温梨尽量降低存在感,安静的刷手机。
就在刚刚,微博热搜以及各大新闻app都发布了一条关于靳氏集团的最新消息——
[热!]#由靳氏与江氏共同打造的顶级项目「半山时光」于今日举行签约典礼!#
视频中,靳之行和江盈作为两家公司的代表,正在从容应对记者问。
温梨看着,不由自主地攥紧拳头。
半山这个项目靳远聿倾注了大量心血,结果功劳竟然全归靳之行。
这条消息直接被「盛世传媒」置顶 ,目前沸腾的程度到了白热。
一旁的陈明翰也在看这则新闻,愤懑道,“临时换掉阿聿,推靳之行这位双重身份的继承人上位,借势炒高股价……不得不说,靳氏董事会那帮孙子是真会玩!这次又赚的盆满钵满!”
温梨想的却不是股票,而是靳之行背后那个厉害的妈妈。
盛世传媒的背景是港城四大家族之一的盛家,也是靳之行嚣张的后台,他妈妈就是盛家独女、唯一掌权人盛乔玫。
相比靳远聿,靳之行才是真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二代。
“盛乔玫这个八婆就是阿聿的死敌!”
陈明翰咬牙切齿的吐槽———
“就拿靳之行回公司这件事来说,他没有自己的团队,盛乔玫就替他请了盛家的人来帮忙,阿聿提出反对,董事会却全票通过,反对无效!
更可笑的是,连靳老爷子也装糊涂,不但不反对,还默许!
后来阿聿告诉我,是盛乔玫向靳老爷子自动请缨,盛家会退出下一个竞标项目,保证让靳家一家独大!瞧瞧,这背后都是权力的游戏罢了!”
温梨安静听着,心里堵得慌。
“资本一向如此,谁能让股票大涨,让大家分到蛋糕,他们就扶持谁,靳之行也不过是个傀儡!”
陈明翰说着靠近一些,瞥见温梨脸色越来越苍白,他放轻声音,“别怕,阿聿他早有防备,还不至于输。这些年尔虞我诈,他早已习惯了。”
温梨微微点头。
她当然相信靳远聿不会输,只是“习惯”两个字,让人心口发疼。
都说爱一个人从心疼开始,自从第一眼见到靳远聿,孤傲的少年被罚跪在暴风雨中,这份心疼便一发不可收拾。
无论过去多少年,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靳远聿这边。
车子七拐八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停下。
古色古香的门前挂着两个偏古风的纸灯,走进去另有一番景色。
拱形桥下是潺潺溪流,各种各样的鱼儿在水里自由游荡。
庭院里种满各种花草,最惹眼的,还数角落那株蔓生多刺、绿叶青条的荼靡。
温梨走近,目光有些怜爱,“可惜荼靡花开在春天,现在看不到 。”
朦胧月色下,她低头,长睫垂下来,天鹅颈漂亮白皙,半张侧脸安静美好,又纯又仙。
陈明翰忍不住抓拍了一张照片,目光灼烫,“没关系,你比荼靡更漂亮。”
温梨被他直勾勾的视线看的有点不自在,“拍可以,请不要发朋友圈。”
“这么美的人,这么古香古色的风景,不发朋友圈真是太可惜了。”
陈明翰嘴上惋惜,手却已经轻点照片分享到朋友圈。
只是分享之前,他勾选了仅靳远聿可见。
配文:【人比花娇[爱心]】
来到包间,这次是两人真正独处,温梨莫名有点压力。
餐厅经理走进来,恭敬的态度:“陈总,还是老样子吗?”
说着她看向温梨,眸色陡然一亮。
这谁家姑娘?无敌漂亮!清凌凌的黑瞳纯得要命,别说男人,她一个女人都难以拒绝。
“把菜单给这位小姐。”陈明翰语调慵懒有点小骄傲。
对上经理笑吟吟的脸,温梨地抿出一个笑,“我对这儿不熟,还是按老样子吧。”
经理笑得更甜了,“好嘞。”
等上菜的时候,陈明翰的电话响个不停,他不停的挂断。
温梨懂事地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温梨一走开。
陈明翰眉心紧皱,他快要被自己那恋爱脑妹妹逼疯了!
电话信息还在轰炸。
耐心告罄,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恶狠狠,“陈颖儿,我要我重复多少遍?靳远聿现在单身,单身,单身!”
陈颖儿更委屈了,“那他为什么不理我?你给他打个电话好不好?你替我向他表白好不好?”
“你再这样,信不信我把所有卡都给你停了!”
“对不起哥……”陈颖儿哽咽,“他走了,开着直升机就这样走了……呜,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融化靳远聿这座冰山?”
听着她的哭音,陈明翰心脏一抽,语气也软下来,“想融化靳远聿的人太多了,你尽力就好,追不到咱就撤,给哥留点面子,嗯?算哥求你,卡随便你刷,但今晚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嘟嘟嘟……
这次是陈颖儿挂他电话。
突然想到什么,他脸色微微发白。
直升机……
温梨低头洗手的时候,忽然镜子里一道人影晃过,她心脏一缩。
还没来得及看清,人就被轻轻一带,抵在黑砖墙上。
光线昏暗,靳之行一手撑墙,低头看她。居高临下的眼神充满压迫感。
“长本事了,敢背着靳远聿和他最好的兄弟约会?”
温梨魂魄还没回到身上,定了定神道,“靳之行,你是不是有毛病?每次出现都像拍鬼片!”
“就想吓你。”靳之行讲普通话的时候带着一点浅淡的京腔,透着骨子里的玩世不恭,“像小时候一样把你吓哭。”
“滚!”
温梨气冲冲地推开了,走到有光的地方,“离我远点,我和你不熟!”
“梨梨!”靳之行追上两步,眸光突然凝起冷戾,“姓陈的他配不上你!”
温梨懒得理会。
没走两步,她目光忽然定格在另一道人影身上。
江盈踩着高跟鞋走来,一身香奈儿珍珠白套装衬得她高贵优雅。
“温秘书,好巧。”她嗓音清亮,“前段时间听说你病了,可把靳远聿给急坏了,现在好些了吗?”
温梨保持着微笑,“已经好了,谢谢江小姐关心。”
江盈勾起红唇,笑得诡异。
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故意凑在她耳旁,远远望去,似是闺蜜之间在窃窃私语。
温梨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接着,是江盈讥讽的语言:“你和靳远聿做的时候,也这么无趣吗?”
温梨瞬间手握成掌,像是被四面八方的空气挤压着,呼吸困难。
“哈哈…”江盈讲完不做停留,依旧是诡异的笑,与她擦肩而过。
“江小姐。”温梨叫住她,语气不轻不重, “你倒是有趣,他怎么不和你做?”
“你!”江盈扬手就要打人。
谁料靳之行突然挡在她面前。
江盈被吓了一跳,“靳少……”
男人神情不再是刚才那副懒然随意,而是明显地沉下脸来,“你刚才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江盈莫名地双腿发抖,“我、我只是关心她几句而已。”
靳之行锋利的眉眼沾染上几分阴郁的寒意,目光直接越过她落在温梨身上一秒,一触即收。
他不咸不淡道,“你最好是真的关心我妹妹,不然,我哥不收拾你,我也会打断你的腿!”
“你什么意思?”江盈端不住了,气急道,“姓靳的果然都是混蛋!过河拆桥!”
温梨无语,抬步就要走。
却听身后传来靳之行对江盈毫不留情的一番羞辱———
“过河拆桥?明明是你拿不下我哥,又想利用我报复他,要不是我妈咪要求我陪你演戏,你以为我有空陪一只瘟鸡在这里咄咄走秀?”
温梨:“。”
果然,靳家两兄弟再怎么不合,再怎么斗得你死我活,但在一致对外的时候,他们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姓靳,那是一种刻进基因里的宗族使命,也是作为家族继承人的基本觉悟。
“你……”江盈面红耳赤,连骂人的语气都组织不起来。“渣男!”
“滚。”
靳之行回给她低低一个字,渣得坦坦荡荡。
回到包间,温梨心情莫名舒畅了些。
不得不说,靳之行骂起人来真是够抽象的。
换作是靳远聿,估计这两个字一辈子都骂不出口。
正思及此,便听对面的陈明翰低低解释,“抱歉,你别误会,刚才打电话的是我妹妹。”
温梨微愣,没想到他会解释,笑道,“没关系。”
陈明翰眼眸眯了眯,“我这妹妹呀,从小被宠坏了,从见到阿聿那天起,就追着他满世界跑,口口声声非他不嫁,啧,真是女大不中留。”
他边调侃边用公筷替她夹了一块话梅排骨和两片鱼。
温梨望着桌上的菜式,正纳闷陈明翰到底是凑巧还别出心裁,为什么点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就听他懒懒解释,“这些都是阿聿经常点的菜,我寻思着你们一起长大,口味应该差不多。”
温梨一愣,心头微动。
总觉得哪里不对。
靳远聿从小就挑食,一点酸和辣都吃不了,像话梅排骨和水煮鱼这种他从来不碰。
陈明翰自顾自的喝茶,“说到阿聿,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绅士风度了,对所有人都很温柔,让女人们总误会自己有机会。”
“嗯,你和他是留美的时候认识的吧?”温梨终于找到一个话题。
“对啊!我是弃医从商,半道出家从英到美。”陈明翰也乐意讲那段时光,眸里满是崇拜,“阿聿那个时候已经是个可怕的操盘手,不过我们是在选修编程的时候认识的。毫不夸张的说,追他的女生有白的黑的黄的…各种肤色,排队都得排到非洲。”
……
温梨静静听着他描述靳远聿,这餐饭吃得也算开心,至少耳朵是享受的。
下了阁楼,夜风比来时更寒冽。
陈明翰脱下外套,绅士的披在她肩上。“我们从长廊穿过去?”
温梨睨着他的外套,有点僵硬,“好。”
如此一来,陈明翰如愿获得了单独和温梨散步的时光。
两人穿过长廊,上了拱桥。
温梨时不时望向天边那轮上弦月。
脑海里全是靳远聿脱下大衣披到她肩上的情景,他看她的眼神,总是像海底月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她清楚他是天上月。
可眼前人,却也不是心上人。
她决定和陈明翰说清楚,“陈总,我……”
“梨梨。”陈明翰轻声打断,眼神浸湿着月光般的温柔,“你的要求我收到了,我没有初恋,没有前任,是个干干净净的c男。”
“……”
温梨此刻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明翰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轻慢而自信,“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念念不忘,过去未来,我只要你一个女人。”
“……”
可能是月色太过朦胧暧昧,也可能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浪漫又深情的表白,温梨脸颊不自觉地微烫。
说没有半点触动是骗人的。
一个恋爱小白面对这样深情又真诚的眼神,她根本接不住。
只能低着头,放于背后的手指抠得泛白,慌乱无措。
半晌,她抬头,把外套还给他,目光定定,“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说完,她如受惊的小鹿般,转身跑了。
陈明翰看着她跑下拱桥,神情呆滞了片刻。
紧接着,下颌绷紧,一拳捶在石柱上,“艹!”
温梨一口气跑到湖边,心跳得厉害。
不是因为被帅哥告白有多兴奋,而是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心里装了一个人。
一个喜欢了十年,却不能宣之于口的名字。
他永远不会这样对她深情告白,她也永远不能告诉他自己的心意。
这感觉让她悸动不安,又莫名想哭。
她打开手机,忍不住在京大论坛上输入“陈颖儿”三个字。
全是#名门望族#,#艺术系系花#这样的字眼。
才十九岁…
温梨越看越自卑。
条件这么优越的女生都要主动追到港城才有机会,她这么无趣且不祥的灾星,注定是见证靳远聿与别人幸福的npc。
你有喜欢的人了。
可他喜欢你吗?
你拒绝多少人又怎么?他在乎吗?
温梨靠在凉亭的木柱上,抱着自己缓缓滑落。
她整个人脆弱又纤细,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凌乱散落,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像是一碰就会碎。
安静的凉亭里,只有女孩破碎的哭泣声。
冰冷的夜风吻过她颤栗的唇瓣,也像在可怜她爱错了人。
突然,她眼前的石砖上渐渐映出一道颀长的身影。
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声调散漫地扬着,带点儿沉哑,“他说了什么动人的情话,让你感动哭了?”
温梨惊愕抬头,发丝在夜风中划出漂亮的弧度,带起一阵男人身上风尘仆仆的木质清香。
靳远聿踏着寒冷的暮色走向她,浓眉深目,面容冷峻,英俊又耀眼。
温梨仰头望着他,喉咙像是被锁住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瞳孔还在颤啊颤,湿漉漉的眼眸自见到他起便一点点变亮,闪烁着明亮鲜活的光。
像有烟花绽开。
靳远聿与她对视几秒,不知怎的,感觉心口像是被小羽毛挠了一下,痒痒的。
明明气到不行,浑身却酥了。
他俯身凑近她,修长手指捏住她下巴抬起,漆黑的视线落在她布满泪痕的脸上,那双眸带着浓浓的独占欲。
他没有怜惜,只有一股压不住的破坏欲。
忍无可忍的,想要触碰、想要蹂躏的欲望。
“我都没舍得欺负你,你倒是为了别的男人哭了,小朋友,你有良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