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这话说的，属下虽兼着替主上搜集消息的职责，但并非事事都了若指掌。单说几位城主私底下真想做些什么，属下也未必全然知晓。”

少主既已做出选择，那魔界的真实情况必然要有所了解。四城主之势，远比她想象的更大、更深。当初主上若是直接杀了四城主，彻底稳固尊首之位，魔界或许会动乱更长时间，但权势不会像现在这般分散。

奈何主上到底是没有采纳他的意见，而是选择了□□。这同样给了四城主喘息之机，使得四城主势力更加稳固。

而今四城主表面上唯主上马首是瞻，私底下却各有各的打算。近日，他收到密信，南荒城主私下似是和天族往来甚密，只是尚不知这消息真伪。但不论真假，此事必须要尽快查明。

墨归垂首，遮住眼中一闪而逝的冷芒。

秦妙妙当然明白墨归话中之意，她语气略显不耐：“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既能将名单给我，自是查清了上面这些人离开魔界的原因。那些你查不出来的暂且不论，单说名单上这些，你就没有怀疑目标？”

墨归含笑道：“自然是有的，属下已经吩咐金灵银灵去查了。想必用不了几日，便会有消息传回。”

秦妙妙有些意外，“魔宫众多魔侍，为何偏挑她们二人？”

“魔宫魔侍虽多，但唯有她们二人聪明机敏又心有灵犀。派她二人前去，最合适不过。”墨归面不改色的夸赞道。

“所以...说了半天到底怀疑谁？”被他几次三番打岔，秦妙妙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阴沉。

墨归左顾而言他，就是不想让她卷进来。奈何少主铁了心想管，只得无声吐露出一个名字。

东方靖？

竟然是他？！

难怪右护法会挑金灵银灵去查，若换成其他魔，东方靖怕是会直接动手杀掉。毕竟整个魔界众魔皆知东方靖发起疯来六亲不认，唯独公主身边的人会留几分薄面，从不下死手。

这次她来人间，之所以打算寻个道侣带回魔界，也有躲避东方家联姻的想法。

至于东方家为何想要联姻，还需追溯到百余年前。

上任魔尊被天帝诛杀后，魔界便由四城主接管。而四家向来是以东方家马首是瞻，上任东方家主本想搞个擂台，好‘名正言顺’的成为魔界尊首。

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秦澜，硬是靠武力统一了魔界。而秦澜修为远在四城主之上，又是以武入道，转修魔道，实力深不可测。

东方家率先归顺，在东方家的带领下，其他三家纷纷表示臣服。但四家归顺的前提，是保持自己的属地范围。

当时秦妙妙刚出生不久，神魂虚弱，体弱多病，看起来极难养活。

秦澜在魔界站稳脚跟后，也厌倦了打打杀杀，便不顾墨归等人反对，同意了四城主的提议。待到秦妙妙五岁时，东方家主更是主动将唯一的儿子，也就是东方靖送进魔宫给公主当玩伴。

那时候秦妙妙身边只有金灵和银灵，对突然出现的陌生小哥哥十分感兴趣。尤其新来的小哥哥看起来温和有礼，懂得也多，很得她欢心。

秦妙妙十几岁时，不知打哪儿学来的毛病，学别人挑着东方靖的下巴，说要将他纳入后宫当男宠。依稀记得当时东方靖的眼神晦涩难明，吓的她当即收回手。后来金灵解释说，她的行为定是伤了东方公子的自尊心，才会引得他这般生气。

等她准备好礼物想要赔礼道歉时，却得知东方靖已经被东方家接回。当时她确实难过了好一阵儿。

之后大概有四五十年，她没再听到过关于东方靖的消息。再次听闻，已是他杀了东方家主，成为新任家主的消息。

东方靖继任家主后，即便她深居魔宫，甚少出门，也能听到外面关于新任东方家主残忍暴虐，滥杀无辜的传闻。

秦妙妙虽觉得意外，但是她早已懂得了父尊和四城主之间微妙的关系，便没有去寻过东方靖。

再次相见，便是一次宫廷宴会。东方靖借机入魔宫寻她，她以为东方靖寻她是有什么要事商谈，没想到却是让她践行当初诺言，收他入后宫。不过不是为男宠，而是要与她结为道侣，休戚与共。

秦妙妙断然拒绝，她对东方靖并无男女之情，当初年幼不过是觉得好玩，便有样学样。她对东方靖阐明原委，并言明她未来道侣必定是自己钟意之人。

那次不欢而散后，便传出公主有意与东方家联姻的谣言，东方家也步步紧逼。

不过秦妙妙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东方靖想逼他，她自然不会让他好过。这些年，东方家势力逐渐倾颓，少不了她在背后推波助澜。

“若是他，金灵银灵去确实合适。但他若真有问题，东方靖定会有所防备，金灵银灵恐怕很难抓到把柄。”秦妙妙一针见血道。

墨归摇着羽扇笑道：“少主放心，属下既派她二人前往，自是有办法确认。再过几日，便可知道结果。”只是他有预感，少主所遇之事，恐没那么简单。

“父亲如今在妖界，魔界诸事就劳烦右护法儿。还有，劳烦右护法帮我查个人。”说完，樱唇微启，无声吐露一个名字。随即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不必多言。

见右护法领会，秦妙妙挥了挥衣袖，镜面便恢复如常。

右护法给她的名单里，四城主府皆有人出入凡间。本以为右护法会怀疑南荒和北辰两家，没想最先怀疑的会是东方家。

依她对右护法的了解，必定是得了什么消息，才会这般笃定。既然右护法已有计划，那她坐等结果便是。

如今最棘手的却是谢妄那小子。

据右护法所言，自己离开魔界没多久，谢妄就从魔界消失了。当初自己从翠微山待了那么久，正常情况下，依照谢妄脚程早该追上她才是。可如今谢妄不知所踪，最大的可能就是传送阵又出了差池，将谢妄送往别的地方。

偏偏她还没有办法联系上谢妄。

当初她捡到谢妄时，他已濒死，从魔宫养好伤就非要给她当侍卫。魔宫里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谢妄就这样在她身边留了下来。

因他向来沉默寡言，久而久之秦妙妙也习惯把他当成透明人。除非有事安排他去做，才会想起身边杵着个木头桩子。

一直都是谢妄跟在她身边，从未想过有天找不到谢妄该怎么办，导致现在她想联系都联系不上。

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思及谢妄那小子的身手，心中郁气稍散。凭他的本领，倒也不必担心他在凡间会受人欺辱。

若在凡间找不到她，想必谢妄自会设法回魔界寻右护法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