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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陷入昏迷后,被吸入体内的神龙骨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神识再度被拉入‘幻境’。

从‘幻境’里,他看到了天麟神君的诞生和整个少年时期。

天麟神君乃天地间最后一条应龙,自破壳起就生活在寒潭。周遭除了对他毕恭毕敬的神侍,就是偶尔会来看他的神尊。

神尊每次到来,都会为他带来许多功法,并希望他尽快成长,好接替故去父神留下来的职责。

天麟神君不负众望,他聪敏机敏,又善于变通,仅百岁就渡劫获封神君之位。这在整个神域都十分罕见,众神夸赞他,觉得他极有可能成为下任神域之主。

天麟神君本人对神尊之位没有任何想法,他性情淡泊,没有公务时更喜欢独身泡在寒潭里,仰望着神域万万年不变的星空。

随着他在神域里声名显赫,地位越来越高,神尊对他也愈发疏离。或许感知到什么,天麟神君开始时常闭关,甚至偶尔会消失一段时间,这在众神漫长的生命里,没有引起注意。

也就是在这消失的时间里,他遇到了一名从魔界飞升至神域的少女...

记忆在此戛然而止,但根据熟悉的背影,不难猜出,神君遇到的就是上段记忆里名为‘阿靥’的女子。

意识慢慢恢复,晏长生心里清楚,自己吸收的应当就是属于天麟神君的龙骨。

只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不论是古籍记载还是上次的记忆,天麟神君明明是自我献祭。依常理,献祭的神明肉身和神魂皆会消散反哺六界,为何还会有龙骨留存?

就算留有遗骸,也应被供奉于神界,为何会出现在凡间?还落在了身份不明之人手中...

除非神界那边也出了问题,否则无法解释神君龙骨遗失之谜。

更令他倍感疑惑的是,为何自己频频被拽进神君的记忆中?一次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两次就不仅仅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自从到了下界,所发生的种种像是团巨大的迷雾,将他困在其中,寻不到方向。

不过天润死前的话,让他意识到龙骨对幕后之人同样重要。如今龙骨为他所得,即便不去主动探寻,对方也必定不会放过自己。

他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从入定中醒来,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环境,神色有片刻异样,很快又如常。

推开屋门走出去,发现桃花树上,身着火红色纱裙的女子依着树干,芊芊素手握着银色酒杯,红唇微抿,脸颊酡红,眸色微醺。

晏长生下意识蹙了蹙眉,尤其看到她衣衫单薄,红裙如薄纱般无法遮掩若隐若现的肌肤时,脸色沉了沉。

从储物戒里取出自己的长衫,轻跃枝头,将衣衫盖在她身上。

素来温和的嗓音多了几分不悦:“外面风大,为何不在屋里品酒?”

染上醉意的凤眸朝他望去,甜软的声音含糊不清道:“还...还不是...因...因为你...”说完身子一歪,彻底醉死过去。

怕她跌落,晏长生伸手将她揽过。秦妙妙顺势靠在他怀里,嗅着淡淡沉水香的气息,唇角微勾,安然睡去。

垂眸望着怀里略显乖巧的睡颜,晏长生哑然失笑,打横抱着她轻飘飘从树上落下。

将她送回先前的房间,把她手里的酒壶酒杯收走,又替她除了鞋袜。确定她睡的香甜,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重新回到院子里,发现此处被她布下层层结界,桃树下还有散落一地的酒壶。看酒壶的数量,她喝的委实不少,难怪会醉到连意识都不清...

想到她不过才百余岁,这样的行为着实有些危险。今日遇上的是他,若是他日被别的男子看到,未免有些不妥当。

越想越觉担忧,甚至已经思索等她醒来,该如何委婉的同她提及此事。

正当他满心纠结之时,突然察觉有修士靠近此处,有几道气息还十分熟悉,好似那日和天润交手的时候出现过。

不愿她被打扰,晏长生主动出了结界,站在桃花巷的尽头,溪边柳树下安静等待着。

没过多久,几道身影御剑落下,见到他时领头之人率先躬身行礼:“无源宗掌门金墟见过仙长。”

晏长生闻言侧身垂眸,望着身后领头的老者,语气淡淡:“你们寻到此处,所谓何事。”

金墟先是讲述了下那日在水沄仙宫的后续。水沄仙宫大部分弟子已经被后续赶来的其他宗门扣押,血池已毁,那些女子的尸骸也交由官府联系家人带回,同时官府也会发放抚恤银。至于活着被困的女子,则由各宗门弟子清除相应记忆后,送回家中。若实在寻不到家人,则交由官府安顿。

至于那些牵涉其中的高层,有些选择了自毁,有些被搜出一些东西。得知此事关乎上界,而眼前这位又是板上钉钉的上界仙人,故而金墟来此,就是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金墟试探道:“不知仙长在仙界是何身份,缘何来到下界?”

晏长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金彦同你是何关系?”

金墟愣了下,迟疑道:“仙长说的可是我派金彦师祖?金彦师祖确于三百多年前飞升仙界,仙长可是师祖旧识?”

他确实同金彦认识,听到无源宗的时候,晏长生就想到了金彦,碰巧记得对方出自无源宗。

人界之事复杂多变,仅凭自己和秦妙妙,恐分身乏术。既然无源宗找上来,再加上有金彦这层关系在,未必不能合作。

“我可让你同他见上一面,有些事情他会告知于你。”晏长生不打算表明自己身份,但若想取信对方,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对方熟悉的人,尤其是长辈从中牵线搭桥...

金墟面色凝重道:“那就有劳仙长了。”

金彦师祖飞升之前,他尚且年幼,但也在师祖膝下呆过两年。若真是师祖,他必定不会认错。

晏长生分出一缕神识重回月溪宫,见到启明的时,吩咐他将金彦寻来。

启明仙君敏锐觉察到太子殿下的神魂变得更加稳固,惊喜之余,忙吩咐道童去寻人。

金彦得知太子殿下传召时,分外惊喜。自飞升上界后,便被接引仙官分到太子殿下身边做事,几百年来也算是兢兢业业,但得见殿下的次数并不多。此次殿下传召,直觉告诉他或许是个机缘!

进入月溪宫后看到太子殿下,忙躬身行礼:“小仙金彦,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晏长生语言简洁地表明了自己的想法,金彦听罢忙说道:“殿下放心,小仙绝不会透露殿下身份。无源宗那边,小仙会让宗门弟子听从殿下吩咐。”

果然他的预感没有错,这何止是他的机缘,或许是整个无源宗的机缘!

金彦的态度晏长生没有丝毫意外,他温言道:“此事干系重大,今日起,你便留在启明身边,有些事情还需你着手去办。”

心知这是以后自己要被重用的信号,金彦克制住内心喜悦,神色恭敬道:“喏。”

之后金彦分出一缕神识,由晏长生送至下界,同金墟会面。

晏长生知道金彦会透露一点点消息,并未阻拦。

等商量完,晏长生送走金彦神识,金墟神色恭敬道:“仙长放心,今日起,无源宗弟子皆听仙长号令。这是掌门御令,仙长可代为保管。”说完,金墟竟真的拿出掌门御令,要交由对方。

身后的弟子们神色不解,有人还想开口说些什么,都被金墟用严厉的眼神按住了。

晏长生对掌门御令没什么兴趣,他要的是无源宗上下为他所用,所以他笑着推拒了:“这掌门御令就不必了,只是像水沄仙宫这样的事或许不止一件,日后若有劳烦之处,还望掌门莫要推辞才是...”

金墟神色肃然道:“仙长放心,用此等邪门妖术坑害无辜之人,水沄仙宫早已不配为正道。恰巧十日后,所有宗首齐聚无源宗,商讨关于水沄仙宫的处置之法。仙长若不放心,可前往无源宗一观。”

晏长生思忖片刻后,点头同意了:“好,那日我会前往无源宗叨扰。”

水沄仙宫被渗透如此彻底,绝非朝夕。对方图谋之事甚大,一个水沄仙宫就够了吗?晏长生觉得恐怕不行,此次看到其他宗门之人,或许能寻到其他线索也未必...

金墟收回御令后拿出一枚玉佩,又将身后两位长老和吕天恒的神识录入,而后将玉佩递到对方面前:“仙长,这枚玉佩可以联络到我和水霖、木羽二位长老以及小徒吕天恒。若有什么要需要,可通过玉佩吩咐。”

金彦师祖曾说过,这位仙长下界,必定是下界有大事发生。若联系不畅,恐会引起麻烦,所以金墟主动拿出玉佩,杜绝这种情况发生。

当然,他还藏了点私心,若是自己宗门出了什么事,也可通过玉佩向仙长求援。

晏长生明白金墟的心思,但这点私心在他看来并不过分。接过玉佩后,淡声道:“九日后,我会前往无源宗。若无事,就散了吧。”

金墟不再多言,行完礼,便带着自己宗门的人果断离开。

目送这群人消失,晏长生弹了弹衣角,重新回到那间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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