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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佳偶

早早安歇的,并非只有沈禾一人,季松也一样。

虽说季松也在等待宴席结束,但他并非是在等待父亲,而是想与那位同沈家兄弟交好的王祜王布政使谈一谈。

季松与王祜相识已久,私底下叫他一声叔叔,自然清楚王祜的脾性——

自打到了辽东,王祜没少自顾自怜,说一朝为官,飘零在外,师友难见。此番见了故人,肯定要问他许多事情,这场宴席,轻易可结束不了。

偏偏这位王布政使酒量平平,等他吃完酒席再醒了酒,怎么说也要到次日中午了。

因此季松虽然好奇沈禾那位未婚夫,却并不心急,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睡觉——

他在飞虎寨待了一个多月,虽说备受优待,可土匪窝哪有自己的院子舒服?

次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估摸着王祜起身了,季松熟门熟路地到了王祜院子外,不等进门就扬声道:“王叔,我给您报喜来了!”

王祜笑着出屋迎他:“小五,你总算舍得来看我了?”

“王叔这是什么话?”季松笑:“此番得了那匪首的首级,我昨日便想将它送到您这里,之后枭首(1)也好、烧了也罢,一切听王叔的安排。”

“不曾想您他乡遇故知,忙着为好友接风洗尘,我何苦拿个首级去寻您的晦气?”

“方才听说您酒醒了,方才敢告诉您这个事。”

王祜见季松两手空空,便知道那首级还在他那里,再加上宿醉带来的困倦,王祜只道:“枭首就是,左右现在天气冷了,挂上三五个月也未必会腐烂,正好让所有人都看看肆行劫掠是什么下场。”

季松称是,神情却拘谨为难起来。

王祜不明所以,只让人搬了桌椅到院子里,唤季松坐下才问:“怎么这副表情?不愿意将他枭首示众?”

“不是这件事,”刚巧有侍从送来茶水,王祜接过茶盏,刮刮茶叶小啜一口,季松却接过茶盏放到桌面上,一副焦躁神情。

清剿匪首保住了政绩,又遇上了故人,王祜心情颇好,不意余光见季松心神不宁。

此番季松帮了他大忙,王祜放下茶盏,正襟危坐地问他:“那是什么事?”

“就是沈先生做诱饵这事,”季松说话间长长叹气:“先前见他们,我言语不逊,说要让沈姑娘给我做……做暖床丫头……”

季松声音越来越低,王祜便笑了:“她也来了?”

“你慌什么,逢场作戏,长生看得明白,沈丫头也看得明白。再说了你可是侯府公子,他们还敢怪罪你?”

季松面色更苦:“怪罪倒是不敢,只是……”

王祜笑着接过话茬:“只是你看上了那丫头,怕因为这件事情得罪了她们父女?”

“王叔法眼,”季松苦笑:“已经得罪了。”

“昨天我去找沈姑娘道歉,还说对她一见倾心,没想到她说自己已经定下了婚约。”

“您瞧瞧,人家为了避我,都谎称自己有婚约了。”

王祜渐渐皱起眉头:“沈丫头没骗你,她确实早就定下了婚约。”

季松没了言语。

昨日沈禾的话,他大抵是相信的,相信她为了拒绝他,一时间将婚约说了出来。

不过他不愿意承认。

此番听到王祜的话,季松越发地不情愿:“王叔是不是记错了?沈家只有她一位姑娘?”

王祜自然看得出季松的不愿,斟酌道:“你说的,是不是沈长生的女儿,沈家的病西施?”

“病西施?!”

季松眉心折起。

只有叫错的姓名、没有叫错的绰号。倘若她绰号是病西施,那么她的身体状况……似乎真的不容乐观。

又想起她说自己过了年就十八岁了,可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心头不禁有些怜惜。

“倘若是沈长生的女儿,那便是她了,”王祜轻笑:“私底下,我们管她叫病西施。”

“沈长生自小就身体不好,不然也不能以长生为名。没想到他的女儿也一样。”

“这丫头可不是长生的第一个女儿,他第一个女儿没满月就去世了,第二个女儿养到两岁,不知道怎得就没了。”

“有了这孩子后,长生花了不少力气才把她养大。”

“不过病弱归病弱,这丫头当真是好看。”

“也不知道她怎么长的,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温婉恬静,依稀看得出倾城之姿。”

“要说沈长好——就是她伯父,工部右侍郎——沈长好的闺女也是聪明漂亮,在京城贵女堆儿里出了名的出挑,可一旦碰见她,就跟……”

王祜斟酌了好久,似乎要找一个不那么刻薄的词汇。可他“就跟”了半天也没能找出下文,最后一拍椅子扶手:“你懂我意思吧?”

“懂懂懂,”季松一迭声地应,“王叔您接着说。”

王祜想说的,不过是什么萤火之比皓月、燕雀之比鸿鹄,简而言之都是废话,他也没心思听。

“西施可不光说她漂亮,还说她心思玲珑,美人解语嘛,”王祜说着叹息起来:“那丫头生来不足,还没学会吃饭呢,倒先学会了吃药。后来年纪大了,照旧见不得风,吃饭也有许多忌口,她只得在家里看书解闷。”

“你也知道,漂亮的女子本来就少,何况还通文知礼的,早在苏州时,她就被盯上了。”

“不是没人提亲,可每次都被沈长生给拒绝了,问就是她体弱多病,想多在家里养几年。”

“父母爱子,大家也都明白,就换了种说法:先成婚,圆房的事情往后推。毕竟有这么一位病西施做夫人,多少能让她夫君收收心。”

“别那副不屑一顾的表情,你当她怎么举家搬到京城来了?”

季松本来在笑话那位所谓的江苏巡抚,笑话他一无是处,娶妻竟然还要用身份去压。此时听了王祜的话,他当即笑了:“是不是沈先生觉得原来的未婚夫配不上沈姑娘,想要退婚,所以躲到京城来了?”

季松打定主意娶沈禾,自然把该了解的东西都了解了一遍,譬如沈家的生意一直不算大,直到前几年沈长好升了官,生意才算慢慢做大了。

至于沈禾的未婚夫……沈家倒是讳莫如深,他根本打探不出来什么消息。

与其一点一滴地查探,不如打草惊蛇,干脆说一个假消息,让王祜直接说出来。

“哪呢,沈丫头那未婚夫可是个宝贝,多少人想求还求不来呢,”王祜哭笑不得:“接着猜。”

听到“宝贝”二字,季松有些不痛快,又笑着问:“有人强娶她?”

“……倒也算不上强娶,”王祜满脸的耐人寻味,其中又参杂了几分幸灾乐祸:“当年江苏巡抚替自家小儿子求婚,那叫一锲而不舍啊,吓得沈长生直接把家搬到了京城。”

王祜没说时间,季松无法确定那位江苏巡抚是谁,只得开口求助:“还请王叔细谈。”

“当时的江苏巡抚啊,”王祜止不住地笑:“他自己是探花,小儿子更是爱花之人,平日里出入秦楼楚馆,整天眠花宿柳、昼伏夜出,全不成个样子,害得父母头疼不已。”

“可偶然见了她,自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说自己想读书科举,只求能有佳人相伴。”

“江苏巡抚本来没当回事。他儿子房里女人不少,哪个不是佳人?当即一口回绝。”

“他儿子知道自己劣迹斑斑,父亲根本不信自己的话,倒也没有多谈,只是次日早早起身到了书院,言辞恳切地再三向夫子道歉。”

“夫子迫于他父亲的面子,只得原谅了他,但也没指望他真能认真读书。”

“不曾想他捧着诗书悬梁刺股,一月下来形销骨立,病得站都站不稳了,还不肯放下书卷,说只要能娶她,自己这辈子潜心科举,再不沾酒色恶习。”

“他爹娘又心疼又好气又好笑。疼的是儿子熬成这样,气的是自己软硬兼施不如那人一面,又开心于儿子痛改前非,当即也不说什么门第了,打听清楚是谁就提亲去了。”

“要么说父母爱子女、必为之计深远呢,苏州巡抚次日就带了聘礼去提亲,姿态要多低就有多低,说只要能玉成二人的婚事,他愿意让小儿子住在沈家,免得沈家人骨肉分离。”

“堂堂的二品巡抚,对着个商人低声下气的,沈长好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写信要弟弟答应——忘了说,当时的沈长好还只是五品的工部郎中。”

“可沈长生不乐意,硬生生给推了。为这事,沈家两兄弟险些吵起来。”

“泥人还有三分脾性,何况是正二品的江苏巡抚?他当即甩袖回家,刚进门就瞧见儿子穿戴整齐,正预备着去拜见岳父岳母。”

“江苏巡抚丢了面子,气得破口大骂,他儿子也不吱声,垂着头默默挨骂。等他发完了脾气,又膝行着仰头哀求,说他以前太混账,沈长生不敢把女儿嫁给他,这是他的错,只求他爹别生气,等他道完了歉,兴许沈长生就回心转意了。”

“江苏巡抚气得鼻子都快歪了,手指戳着儿子额头骂了半天,最后夫人抹着眼泪出来了,说颜面还能重要过儿子?倘若能让儿子得偿所愿,丢些颜面又算什么?说着又骂他早年一门心思钻营仕途,从不关心儿子,硬生生耽误了儿子。”

“他没辙,只得又低声下气地去找沈长生,这回连成婚都不敢说了,只说先定亲,倘若过了三五年,他儿子还是那副不成器的样子,他自己退婚,绝不耽误沈家丫头。”

“为表诚意,他把江苏的按察使、布政使一并叫去做见证,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

“可沈长生还是不同意,说自己闺女早就订婚了,是盛羽。”

“知道是盛羽,江苏巡抚闹了个脸红,只喝酒不说话,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不过,江苏巡抚没脸去提亲,他儿子倒还是不依不饶,隔三差五地去打扰人家。沈长生唯恐女儿清誉受损,直接来京城投靠兄长去了。”

“即便如此,他还年年给人写信诉衷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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