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迷楼 > 我夫君不可能是疯批 > 第15章 串口供~

第15章 串口供~

沈长好要见的人是季松。

按理说,沈长好显达不久,季松又早早去了辽东,两人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季松回京这事,沈长好也不会知道。

不过,谁让一封书信送到了沈长好书房中呢?

信件上钤着印鉴,是隶书的朱印阳文(1),确实是宁远侯府的印。

信封上,赫然有着“季松恭上”四个字。

字是楷书,笔画略有连触,隐约带着几分行书的痕迹。这字笔力遒劲,一看就知道主人日常练习书法。

信件的称谓问候都得当,一点错处挑不出来;内容也很简单明了,不过是说他在辽东遇着沈长生父女、对着沈禾一见钟情,想要娶她为妻这件事。

沈长好无意探究季松是否找了代笔,他所头疼的,是这信封里面的另一封信——

他同年王祜的信。

信上说季松对沈禾动了心,还说季松一直韬光养晦,外界传言不可尽信。又隐晦地提到宁远侯应允了这桩婚事。

至于旁的,王祜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沈长好便头疼起来。

沈长好承认他动过心思,想让自己的女儿妙真嫁给盛羽;可是盛羽直言沈禾于他有恩,他宁死不做忘恩负义之人,沈长好这才作罢。

不想妙真钻了牛角尖,哭着喊着要嫁给盛羽,他好不容易才劝下来,没想到又扯进来一个季松。

盛羽没说沈禾对他有什么恩情,沈长好也不多问,只觉得盛羽是被侄女那张脸勾了魂。

平心而论,沈长好也很喜欢这个漂亮乖巧的侄女;倘若她身康体健,沈长好自然乐意看她和盛羽做一辈子的夫妻。

偏偏她身体那么差,沈长好便动了心思,没想到……

只看沈长生去了辽东、季松却让他帮忙就知道,沈长生对季松成见不小,季松想让他做恶人。

沈长好长长叹气。

信件上,“伏祈一晤”四字赫然映入眼帘。

沈长好自知躲不掉,恰巧后日休沐,索性与季松约在了鹤鸣楼中。

鹤鸣楼是京城中出名的酒楼,虽说位置偏些,但胜在雅致——

三层小楼临竹林而立,无论是风过还是雨落,竹林都沙沙作响,令人心安。

沈长好与季松约在了二楼的雅间。秋末冬初,竹叶渐渐枯黄一片,无端有些萧索败落。

自进了屋门起,沈长好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

“沈侍郎可是在为公事烦心?”菜色早已上齐,季松提起酒壶为沈长好斟酒:“沈侍郎夙夜在公,即便休沐也挂怀于心,松佩服。”

“五公子过誉了,我只是觉得这竹叶将黄未黄,一副衰败场景,有些惋惜。”

一语罢,沈长好的眉头越发拧起——

季松一手摁壶盖,一手执把手,离杯注酒,杯中酒只有七分满,也没有任何浮沫。

方才他以名自称,态度也够谦恭,一点错处也挑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来之前刻意练过,还是打小在国子监读书,礼仪刻进了骨子里。

“沈侍郎赏脸赴宴,松受宠若惊,便不在乎那么许多的繁文缛节了。”季松说着一笑:“松心悦沈姑娘,唯望沈侍郎玉成此事,松感激不尽。”

“五公子是说,我的侄女?”沈长好也笑,推杯换盏间与他打着机锋:“五公子言辞恳切,我本不该推辞;只是那丫头商户出身,身子又弱,不是个有福气的,恐进不了宁远侯府的大门。”

“再者说了,婚姻之事,本该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外人,恐怕不能决定她的婚事。”

“五公子不若找长生去谈一谈?”

沈长好此言合情合理,拒绝得也体面,季松便笑了:“只怕我去见了沈先生,沈先生又要说沈侍郎是族中长者,他想要听沈侍郎的看法。”

“如此一推二、二推三,推到她与旁人成婚,便名正言顺地拖黄了此事。”

“不知晚辈的话,沈侍郎是否认可?”

见季松看穿了自己的意图,沈长好并不尴尬,只是微微一笑:“五公子所言非虚。”

“不过,五公子应当知道,我那侄女已经许了人家。烈女不事二夫,我如何能将她再许给旁人?”

“即便我沈某人利欲熏心,为了攀上宁远侯府的这棵大树、强行将侄女许配给五公子,可我那侄女外柔内刚,最是洁身自好。五公子焉知她不会遁入空门,或是以死明志?”

季松确实不担心此事。倘若她对他无意,当日就不会接下那袋子珍珠。

只是此事,决不能让旁人知道。

季松饮了杯酒,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沈家门风清正,松早有耳闻;沈侍郎所言自然非虚。”

“只是沈家家风严,想来沈姑娘与未婚夫也鲜少见面,对那人并无情意,是耶非耶?”

“既然如此,只要沈先生同意了这桩婚事,沈姑娘便不会有什么异议,不是么?”

沈长好也饮了杯酒。这个季松倒是难缠,看来王祜说他韬光养晦,也并非虚言。

想了想,沈长好张口唤他:“五公子——”

他张口又闭嘴,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季松又为他续酒:“沈侍郎但说无妨。”

沈长好苦笑:“五公子有所不知,我那弟弟是个情种,此生唯夫人一人;侄女耳濡目染,虽性子随和,但于婚嫁之事,颇有几分霸道。譬如,她绝不肯为人妾室。”

“沈侍郎多虑了,”季松略一错愕,随后朗声大笑:“我自是虚正妻之位待她,信笺之中亦有提及。倘若只是此事,沈侍郎大可放心。”

“……”

沈长好无言以对,颓然叹气:“即如此,五公子找长生去谈婚嫁之事就好,找我做什么?”

季松正经起来,起身拱手作揖:“松有一事要请沈侍郎帮忙。”

沈长好只是饮酒,季松又道:“之前沈姑娘在辽东,我与她见过几面,对她倾心相许。”

“只是女儿家的名誉何等要紧?我不敢毁了沈姑娘清誉,便与王叔敲定了一个法子——”

“我假作渔色之人,偶然从王叔处得知沈姑娘天姿国色,此后念念不忘。”

“还请沈侍郎帮我圆了这个谎。”

沈长好放下酒杯叹息:“五公子对她倒是真心。”

“此事我自会帮着圆了,五公子不必担心。”

“沈某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行告辞了。五公子不必远送。”

言罢起身离去,季松执意相送。

等季松复又回来时,季怀义正拎着酒壶仰头吃酒。

美酒不仅入喉,也洒到他脖子上,顺着脖子湿了胸襟。他不时举筷吃菜,见季松回来,顺手将筷子放在筷托上:“怎么这副表情?沈长好不是同意了吗?”

方才季怀义就在隔壁守着,将两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与季松一同长大,自然清楚季松的脾性。此番沈长好同意了最好,倘若不同意,恐怕季松就要和他谈谈沈禾缘何会出现在辽东这件事了。

因此,季怀义一时间不明白季松缘何满面愁容。

季松面上的苦恼就变成了笑。他掀衣坐到季怀义对面:“我苦啊,娶个妻,两家人都不同意。”

沈禾去了辽东这件事,季松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公之于众。他的说法与沈长好相同,只说自己从王祜那里得知沈家女貌美,一时动了心思;宁远侯有感于这孩子顽劣不堪,想着让他娶个漂亮媳妇收心,因此勉强同意了这桩婚事。

宁远侯远在辽东,又年事已高,自然不会亲自操办儿子的婚事,此事便落到了季松大哥、宁远侯世子的季桂身上。他年长季松三十来岁,把季松当儿子养,听到这桩婚事后长吁短叹,即便父亲传了书信,依旧几番劝诫,说要给季松找个好媳妇。

季松自然不从,好不容易才说服了长兄。

此番看沈长好的意思,恐怕沈家人的不愿,比之季桂还要多上几分。

眼见季松得了便宜还卖乖,季怀义大笑起来:“那干脆别娶了,这就不苦了。”

季松也不说话,只是笑着举箸吃菜。

那么漂亮的老婆,傻子才不要呢。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