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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好马和伯乐

满满正想回答,却见三名厢军面上神情突然肃穆,一齐弯下了腰,不由得心里一惊,立刻回过头,绯色的官袍怵然出现,她心里砰砰直跳,来不及多看,也连忙拱手弯腰。

只听面前之人沉沉开口:“起来吧。”

满满努力秉着一口气,慢慢抬起身来,悄悄掀起眼皮,只见这人约莫三十上下,面容冷峻,唯有眼角有一丝细纹,着绯色圆领袍,衣上有云雁纹样,腰中悬挂一银鱼符,就连冠帽也是不同文臣曲脚幞头的直角,两脚平直长展,倒是武将的式样。

本朝只有六品以上的大官着绯色,且此人佩戴可出入禁中的腰牌,更有武职背景,满满好歹也是宫中待过五年的人,就连官家也远远地见过几次,甚至有一次被官家问过名字,不过贵人多忘事,定然不记得了,不过满满可是永远不能忘的。略一思索,满满大概知道此人身份,不出意外,便是传说中的天子近臣,冷面阎王,正四品大官,提举皇城司。

晁素臣见这小娘子悄悄打量,冷眼扫过来,满满浑身一颤,连忙低下头去。

只见官人拿过孩童手中的草纸,轻轻一翻,口中溢出一声极轻的冷笑,长长的桃花眼微挑,促狭地看着满满:“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你是年初从禁中放出的宫娥?”

既然官人这么说了,满满生怕被安上一个虚假宣传的帽子,也壮着胆子回答:“回官人,小女子原先在御膳房当值的,今年清明后出宫的。小女子所写句句属实,若是官人不信,尝一尝便知道了。”

只见小娘子笑盈盈,丝毫没有惧意。旁边三名厢军都替满满捏了把汗,看来方才被这小娘子几句蒙骗了,属实是不懂规矩得很,几句话把皇城司得罪了,再好的手艺也是命悬一线,只能感叹初生牛犊不怕虎。

其实满满的大腿根都在发抖,但,生意刚刚开始,她也不想创业未半中道崩殂啊!

晁素臣皱了皱眉,却并未发怒,反而问道:“小娘子可知,这间铺子,前些日子,发生了一桩大案,死了少说三十人。”

满满捏了捏手,一阵阵冷汗冒出,原来所谓“胆子大”是这层意思,只能哂笑道:“临安有皇城司坐镇,别说孤魂野鬼,便是强盗反贼也没什么可惧的,官人您看,我这小铺子不也开得好好的吗?”

晁素臣挑了挑眉,笑道:“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小娘子!眼力倒也不错,这间铺子一日卖不出去,坊中便人心惶惶,倒是解了本官心头一桩事。你信任皇城司,皇城司自会护佑你。”

三位厢军心里一跳,不由暗嗔:真真是人不可貌相,还是小娘子高明,几句话便唬住了晁官人,能唬住自己便不是什么稀奇事。

天子脚下,人人人精似得,贯会见风使舵,连忙手里一松,把孩子放开:“都是误会一场!小人以为是谁家的孩子走失了,请小娘子勿要见怪!”

满满也很上道,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连忙笑道:“几位大哥这是哪里话?留下喝杯茶再走呀,这日头越来越热了。”

三位只觉得背后一阵阵阴风,连忙拱手:“小人们去别的地方转转,不打扰官人办事。”

三人走后,只剩晁官人和小童,满满瞬间觉得肩膀万斤沉重。就在这时,小童扯了扯满满的衣角:“姊姊,我的草纸快发完了,你还没给我松黄饼呢?”

满满尴尬地笑笑,只见晁素臣玩味地看过来:“三位厢军公务繁忙,本官却清闲得很。小娘子不邀请本官喝一杯茶?”

她心提到嗓子眼,立刻把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官人,小店鄙薄,恐脏了您的鞋子.....”

话未说完,晁素臣已经大步迈出去:“无碍。”

满满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努力笑着呼出一口气:“袁满满!贵客!赚钱之道!暴富之方!富贵险中求,袁满满争口气!”

晁官人走进食肆中,客人纷纷噤声,一名书生正挥着扇子高谈阔论,也被友人一个松黄饼塞进口中堵住。晁素臣挥了挥手,示意各位无需行礼,但识相的客人连忙几口吃完,匆匆离开。

兰嫂子在这之前,几乎从未来过临安,更别提看服饰识人,她一边拿着抹布从灶台走出来,见到晁素臣,只觉得穿着像是富户,谄笑道:“哎哟,贵客几位呀?”

满满捏了一把汗,悄悄告诉兰嫂子:“娘,这是朝廷四品大官。”

兰嫂子张了张口,不知说些什么,想来想去,只能笑道:“大......官人,民妇鄙陋,让您见笑了。”

晁素臣摆了摆手:“无碍,可有雅间?”

满满在布置之时便不曾想过接待这等级的顾客,想过布置成雅间的二楼如今也是一团乱麻,只能硬着头皮把晁官人往一楼角落用字画竹帘围起来的隔间里引。

晁素臣坐定,环视一圈,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主人颇有巧思,节俭却透出几分古朴的雅意,倒像是书生文臣会推崇之地。

只见小娘子从何处搬来一瓶花,插花样式不算讲究,但却姹紫嫣红,清香阵阵,晁素臣心中又添上几分满意。

“官人,您吃点什么?若是有招待不周,请您多见谅,小店刚刚开业,过些日子定然更齐全。”

小娘子显然已经做好准备,看向他的眼神不再躲躲闪闪,反而跃跃欲试,倒是让晁素臣有些期待了。

他也并不为难满满:“本官方才进来的时候,见木牌四道,便各来一份吧。”

满满一听,那感情好,立刻应道:“官人稍等。”

没一会,四道精致的小菜便端上来。晁素臣这等地位,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品尝过?初看这几道菜,卖相倒是过得去的,做的清清爽爽,颜色喜人,闻上去也是清甜诱人,并不觉得厚重油腻,配上淡淡花香,倒是让晁素臣有些惊讶。

“官人,这些饭菜最是下饭,您金尊玉贵,吃法讲究,不同我们这些市井俗人,不过嘛,官人体察民情,屈尊光临寒舍,便是入乡随俗,不如也试试民间的吃法。”

他未回答,小娘子便已经盛好一碗米饭,递到他面前。看着米饭颗粒饱满,竟然也无端有些食欲。

晁素臣身形清瘦,平素用膳是极为克制的,但今日略略尝了一口,不知不觉,竟然就着小菜吃完了米饭,又用了一个松黄饼,半碗小馄饨。饭已用尽,竟然还觉得意犹未尽,不过毕竟操守在此,晁官人放下了碗筷,拿出帕子矜贵地擦了擦嘴。

满满在宫中多年,自然知道这些贵人用膳的习惯,见晁素臣的样子,便知道他对自己的手艺定是极为满意的,或许心中虚荣心作祟,或许为小店的庖厨之艺找个举足轻重的官人物背书,她连忙凑上前问道:

“官人,您可还满意?”

晁素臣垂下眼酝酿一会,抬起头,撞进小娘子亮晶晶却并不单纯的杏眼,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却突然哽住。

半晌,终于开口:“小娘子的庖厨之艺确实了得,既得了宫中的讲究和雅致,又别出心裁,多了几分野趣和醇厚。大道至简至真,晁某不懂庖厨,但想必其中之理也是一般。几道小菜,烹饪得细腻独到,却又不失本味,草纸所言不虚。”

这一番话,说得满满怔住,倒是有几分得觅知音之感:“能得官人赏识,实在是小女子的荣幸。官人就连舌头也是比旁人细腻讲究,真真是把小女子做菜的心得讲出来了。”

这番话分明是在拍晁素臣马屁,却莫名让他有几分尴尬,连忙岔开:“小娘子若是真如此想,治大国如烹小鲜,上至治国平天下,下至吟诗作赋,人人长一张口,好坏都分得清楚,不过大部分人却说不明白如何好,如何不好,境界越高,难免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好马也需伯乐来识是也。”

满满细细回味着晁素臣的话,他在桌上放下一个荷包,却已经起身离开。

满满抓过荷包一看,竟然足足一两银子,如今时局,差不多是两贯钱!同样的菜,卖给寻常百姓,比市价还贵些,只能卖出一百文钱不到,但在晁官人眼里,这桌菜值一千文,翻了十倍还不止!

满满突然后知后觉晁素臣之话何意,要想发挥出千里马的价值,必须伯乐来识,否则在岁月磋磨中垂垂老矣,若是想卖出一桌菜最高的价值,自然得让愿意为它高价买单的人来吃!

但晁官人愿意买单难道是因为晁官人有一条比旁人细腻的舌头吗?满满略微一思量,当然不是,那是因为——晁官人有钱啊!比起从普通人中一点一点地扣银子,终将是累死自己也赚不了什么大钱,毕竟满满只有一个人,一天撑死接待这么几位客人。但是赚有钱人的钱就不同了!

兰嫂子见晁官人离开,战战兢兢走进隔间,却看到女儿捧着一枚银子傻笑,见她进来,仰起头道:“娘!我要暴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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