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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伎俩

"不…不是这样的。"

郁今昭的辩解被树叶坠落的雨滴击碎,尾音散在潮湿的空气中。裴宿空的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精准剖开她蹩脚的伪装。

裴宿空说得没错,她的伎俩确实挺奇葩的。

第一次冒雨砸车门,第二次点香烧大衣。

带余温的香灰在黑色大衣上洇出暗斑,像她此刻溃不成军的心病。

肮脏不堪。

八天前的暴雨夜,郁今昭曾用指节叩响那辆黑色卡宴的车窗,雨刷器刮去冰冷的夜雨,水雾弥漫的玻璃倒影出裴宿空支着下颌的轮廓比寒霜更冷。

现在比那天更甚。

裴宿空脸上挂满冰冷,冻坏郁今昭的伶牙俐齿。

许久,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思维是卡顿的,郁今昭想她的脑子里可能长出了疾病,再遇到裴宿空后愈发严重。像覆了一层厚厚的铁锈,截断正确思考的能力。

怎么办?她无法作出正确判断。

从夏葡口中得知,裴宿空眼里容不下沙子,他独断专行,以冷漠无情为生活准则。

倘若,她一味地为自己辩解、开脱,裴宿空会把她划入疯狂追求者的黑名单之中。

抽丝剥茧般地展开分析,郁今昭找不出最好的解决方案。

烂到彻底的开端,牵一发而动全身,奠定郁今昭此刻的悲凉和无措。

前几日的那场雨,终归是泡发了郁今昭成为正常人的思维。

手中的布料在一点点减少,郁今昭拽地再紧,也抵不过裴宿空简单明了的一句话。

“郁小姐的追求方式,”他的皮鞋尖碾过一截未燃尽的线香,“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羽绒服兜里的手机硌得掌心生疼,郁今昭心惊,突然想起某位导演的警告——那个掌控着半个娱乐圈命脉的男人,最擅长的就是将痴心妄念焚成灰烬。

山雾漫过青山绿树,檀香与潮湿苔藓的气息绞/缠。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线刺破寂静:“至少让我赔您这件大衣。”

“不必。”裴宿空转身时,袖口扫过她冻紫的手背。

骤雨突至,香客们惊叫着四散。郁今昭双手攥住他衣摆的刹那,钟摆在山尖撞出梵音。

黑色呢子在郁今昭掌心皱成一团,而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推开她痉挛的手指。

“松手。”

“裴小姐,作为公众人物应该知道什么叫作尊重他人吧?怎么?你是准备死缠烂打吗?”

他的语气已有几分不善,郁今昭头脑一热,听见自己的大言不惭急匆匆地从嘴里挤了出来:“对,所以你会给我机会吗?”

裴宿空的目光划过郁今昭血色渐无的脸庞,非但没生出同情和怜惜,倒是加剧了态度的坚决,“不会。”

本次谋划的偶遇已经宣告失败,郁今昭十分不舍,可她不得不松开手。

那块可怜的布料被郁今昭捏的皱巴巴的,她伸手揉平,自暴自弃地说:“追你不给机会,我能理解,毕竟每个人的审美不同。”

她顿了顿,又说:“但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知道裴先生大度,这点小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犯了错必须遭受惩罚,钱一定得还。”

额外的邪念明晃晃的显摆在脸部,藏也藏不住。

“裴先生对不起,接近你我的确存在不怀好意。”郁今昭先礼后兵,“今天的事是我太胡来了,我重新买一件大衣还你,可以吗?”

说来说去,郁今昭还是不肯放弃自己的痴心妄想。

郁今昭想得到联系方式,不管是谁的都行。

现在这种情况,她没得挑。

一旦有联系方式,离裴宿空的生活就近了一步。

不赔本的买卖,郁今昭说得极为谨慎:“我联系你的助理可以吗?”

“不劳郁小姐费心。”裴宿空不给她任何机会。

知道裴宿空不会轻易答应,郁今昭没有气馁,“这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之间隔着半米的距离,郁今昭不敢随意缩短这条安全线。

骤雨未歇,行人与郁今昭擦肩而过,陆陆续续走了一波又一波。

天空慢慢阴沉下来,耳边传来几句烦躁的声音:“又下大了,走快点。”

暴雨狂风,天赐良机。

郁今昭堵在裴宿空面前,不作退让,可怜兮兮地说:“裴先生这会儿的雨大风也特别大,我对这一带不熟,能不能和你一起走?”

无赖,这是郁今昭给今天的自己叙写的评价。

面对她的纠缠,裴宿空倒是从容得很,大步涌入人流,郁今昭慢半拍,就是这短短半拍的时间,两人中间隔了三四个人。

这群人应该认识,她们手牵着手,正在谈笑风生,左右两侧均无空隙,郁今昭挤不过去。

她在后面急得想骂人,裴宿空在前面一路畅通。

空气中夹杂雨水,冷意盎然,逼人们的速度不断加快。

郁今昭紧赶慢赶,竟然拉长了距离。

很多人超过郁今昭,她被裴宿空甩在身后。

风卷走雨幕,倾斜着扑面而来。

郁今昭没有带伞,她拢了拢羽绒服,加快步子。

前方的裴宿空一刻不停,他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人不等,郁今昭怎敢休息。

上山的疲惫席卷郁今昭下山的力气,她的马不停蹄,靠的是对裴宿空的执念。

口罩内积攒的水汽凝结成水,打湿卡在里面的纸巾,郁今昭干脆摘掉它,揉成一团塞进口袋。

她压低鸭舌帽,全神贯注地低头下楼梯。

重复的动作做了上万次,腿部麻木的升起又降落。

路边的灌木渐渐变少,脚下的石板被瓷砖取代,路一下子开阔起来。

马上到大门口,再不追上裴宿空,今天这趟劳神费劲的焚香之路即将功亏一篑。

郁今昭闭眼,深呼一口气,跑了起来。

大腿酸疼得厉害,软趴趴的,艰难支撑她的胡闹。

差五米,差三米,差一米。

郁今昭无骨似的撞上裴宿空的背脊。

那人的身体,轻微的震动后,便牢牢地站定。

郁今昭呼了一口气,连忙退后,后怕地望着前方的十几阶楼梯,“对不起。”

裴宿空面含怒气,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抱歉。”郁今昭目光不安地四处游走,她是真的感到抱歉。

追上裴宿空,有命留着追上裴宿空区别很大,郁今昭还是分得清的。

况且,她没想过投怀送抱,都怪不争气的大腿,软得不是时候。

“我错了。”郁今昭见裴宿空面上浮着浓厚的愠怒,差点管不住脸上的假笑。

“错?”裴宿空意有所指,“裴小姐怕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错。”

必须挨打立正,郁今昭吱声,词穷的找补:“太危险,不该撞到你。”

“是吗?”尾音上扬,下一句话,裴宿空提高音调,“郁今昭,郁大明星。”

忙着躲雨的人们频频扭头,不一会儿,郁今昭成为动物园的猴子,被观光团围了一圈。

递到眼前的纸有一大堆,一张接着一张,郁今昭搞不懂这些游客,怎么旅个游还要带支笔。

昭悟寺门口人满为患,不明所以的人又靠拢过来。

一层围着一层,困在中央的郁今昭深觉氧气稀薄。

“明星?哪里有明星?”粗犷的声音传来。

人群中不知是谁冒出一句:“在这里!”

“我靠!真的是。”惊讶四起。

“这人叫什么?”有人问。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响起,郁今昭挥手打招呼,“郁今昭,我叫郁今昭,麻烦大家让我一下。”

快门声和签名一样不落地递到郁今昭面前,没人听取她的意见,所有人都在凑热闹。

四处嘈杂,郁今昭困在其中,眼睁睁的看着裴宿空逐渐变模糊的背影。

“我还有工作,时间比较紧,抱歉。”郁今昭心头一颤,没接离她最近的那支笔。

“耍什么大牌。”笔主人“呸”了一声。

“怎么说话呢?”一大叔一把揪住笔主人的衣袖,“人家有工作,你耽误了时间,你付工钱?”

“就是,就是。”明事理的人应和。

笔主人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大叔撒开手,大声说:“知道这人是谁吗?就在这里围着看,有什么热闹好凑的?雨下这么大,赶紧回家收衣服吧!”

言毕,大家对郁今昭的好奇减弱,渐渐有人离开,拥塞阶梯宽敞起来。

“谢谢大哥。”郁今昭跟在男人身后,麻溜地钻出人墙。

她重新戴好口罩,走出去十多米,尾随的人少了一大半。

“谢谢叔叔。”郁今昭松了一口气,真诚地感谢道,“没有你的帮助,凭我自己的能力,摆脱她们得费半条命,我请你吃饭吧?”

大叔嘿嘿一笑,“不用,老板在外面等我,不能耽误工作。”

“行。”郁今昭掏出手机,“那要不加个微信,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再请你吃饭。”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大叔拒绝,“小事一桩,你快回去吧,不然她们又来了。”

郁今昭连忙扫一眼旁边,人又多了几个。

簇拥,没有距离感,呼吸困难的感觉袭上咽喉,郁今昭想逃离。

她点头,说:“谢谢叔叔的帮助,那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再见,郁小姐。”大叔站在原地看着郁今昭离开。

又走了十多米,郁今昭迎面碰见六神无主的夏葡。

“郁宝——”

夏葡声音拉得很长,充满焦灼和不安。

“好好说话。”郁今昭想抽回夏葡抱进怀里的胳膊,但女孩抓得很紧,她试了好几次没抽动。

夏葡假嚎好几分钟,眉眼挂满担心,她后怕地说:“我刚坐在车上等你的好消息,结果太无聊了,我打开微博一看,全是路人发的和你偶遇的视频。”

“传播范围广不广?”郁今昭问。

“广,最热的那条点赞破万了。”夏葡不解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当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郁今昭使出的伎俩完败于裴宿空简单的一句话。

“裴宿空喜不喜欢女生?”郁今昭突兀地问。

“什么?”夏葡怔忡不已,半晌,立即反驳,“他喜欢!”

郁今昭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忧心忡忡的眼里跃上失落,她知晓了答案:“他不喜欢我这一款。”

“哪有!”夏葡晃着她的胳膊,“他喜欢。”

“喜欢?你从哪里得到的信息?”

萦绕心头的自信,在这一刻有了解释。郁今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夏葡给予她的肯定太多。

夏葡为什么会认为,她对裴宿空具有一定的吸引力。

这一点莫须有的底气从何而来?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郁今昭端详夏葡闪躲的眼,渴望从中找出某些破绽,来解答她的各种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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