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折婳在她的营帐洗漱后,便前往顾辞宴的营帐准备伺候他。
昨日她没怎么在顾辞宴的身边伺候,今日她特意起的早了些。
折婳在营帐门口停顿了一会儿,听见顾辞宴的声音,她才款步走进营帐。
折婳将洗面盆放在架子上,拿起顾辞宴的外裳帮他穿衣。
顾辞宴身形高大挺拔,比折婳高许多,折婳掂起脚尖才帮顾辞宴将衣裳穿好了。
其他下人知道顾辞宴看重折婳,折婳在的时候,贴身伺候顾辞宴的时候便落到了折婳的身上,此时其他下人皆没有上前。
顾辞宴今日穿的是一件藏蓝色衣袍,他面容俊朗,难以描述的尊贵气度令人不敢多看。
顾辞宴洗漱后,瑞王府的下人去取顾辞宴的早膳。
按规矩,折婳要站在一旁给顾辞宴布菜。
折婳站在桌旁,等瑞王府的下人将饭菜取来。
顾辞宴的目光落在折婳的身上,他道:“你有话对我说?”
闻言,折婳愣了愣,不明白顾辞宴怎么会突然说这个话。但是顾辞宴开了这个口,她想到芳杏昨日对她的请求,她轻声道:“奴婢第一次来围场,听说围场除了猎物,景色也和京城不一样,奴婢来了几日,还没……”
顾辞宴:“你想在围场逛逛?”
折婳点头。
这还是折婳难得对他请求什么,在顾辞宴看来,便是他和她昨日的那番话对话起了效果,折婳现在都能对他表达心中想要了。
顾辞宴的视线扫过折婳明眸皓齿的样子,语气轻了些,他道:“初到围场,我和父王比较忙碌。你久待在营帐也是无聊,今日我带你在围场逛逛。”
听见顾辞宴的话,折婳抬眸看向顾辞宴。她似乎完成了芳杏交给了她的任务,但是顾辞宴的回答又和她与芳杏预想的不一样。
折婳道:“世子今日要陪奴婢在围场逛逛?”
顾辞宴发现折婳的不对劲,他道:“你不想让我陪你在围场逛逛?”
身为下人,哪里有嫌弃主子的资格?听见顾辞宴的话,折婳道:“奴婢没有此意,世子今日能够陪奴婢在围场逛逛,奴婢荣幸之至。”
既然顾辞宴已经有了这个主意,折婳想了想,还是想继续完成芳杏交给她的任务。折婳温声道:“不仅仅是奴婢,瑞王府的许多下人都是第一次来围场,世子是否能够允许,让他们在无事的时候能够在围场自由走动。”
顾辞宴道:“这次来围场的人里有许多朝廷重臣及其家眷,父王不喜欢瑞王府的下人没规矩,若是让瑞王府的下人冲撞了官员及其家眷,对瑞王府也不好。”
折婳见顾辞宴这样说,便知道顾辞宴是拒绝她的提议了。折婳道:“瑞王府的下人皆是懂规矩的人,不会冲撞围场里的贵人,也会尽量避免贵人所在的地方。”
顾辞宴对瑞王府的其他下人不在意,他的目光落在折婳的身上,道:“你若是在营帐里待得无聊,我又没有空闲的时候,我让王府的护卫陪着你在围场逛逛。”
顾辞宴陪她在围场逛逛,她还得伺候顾辞宴。虽然顾辞宴口里说的是让护卫陪着她在围场逛逛,但是实际上却是让护卫监视她,她若是和护卫多说一句话,顾辞宴怕是又会不悦。她的本意是让顾辞宴同意她和芳杏在围场逛逛。
折婳的心中想了许多,她口里却是温顺道:“奴婢谢世子恩典。”
正好这时瑞王府的下人将顾辞宴的早膳取来了,折婳伸出手,帮小丫鬟将顾辞宴的早膳一一取出来。
顾辞宴金尊玉贵,他的早膳也比寻常人家要丰富许多。折婳拿起勺子,盛了一碗米粥放在顾辞宴的面前。
顾辞宴端起碗,用勺子喝了一口米粥,微微皱眉。
折婳见状,用筷子夹了一个蒸饼放到顾辞宴面前的碟子里。
不知道是今日厨房的水平欠佳,还是今日顾辞宴胃口不好,顾辞宴吃了几口蒸饼,便没再吃下去了。
折婳将顾辞宴的动作看在眼里,道:“是否今日的膳食不合世子的心意?奴婢让厨房给世子重新做早膳?”
听见折婳的话,顾辞宴想到了什么,他道:“听说之前罗疱人送去父王那儿的鹿肉汤是你的主意,做法也是你告诉罗疱人的……”
折婳微微扬起唇角,笑说道:“奴婢从前没有烹饪过鹿肉,从前家贫,最多和母亲一起杀鸡,做过一锅鸡肉。这鹿肉的做法是父亲告诉我的,听母亲说,父亲以前很厉害,像世子般也能在林子猎到鹿……”
折婳说了几句,见顾辞宴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感兴趣,她道:“今日的膳食若是不合世子的心意,奴婢让罗疱人去做鹿肉汤,或者奴婢亲自下厨……”
“不必,不需要你下厨。”顾辞宴再次端起面前的米粥,将剩余的米粥喝完。
“以后也不需要你下厨。”顾辞宴将碗下,执起折婳的手。
女子手指纤细,曾经差点儿生了冻疮的手如今仿佛新出的笋,冰肌玉骨。
他将折婳养得很好。
……
伺候顾辞宴用完早膳,折婳回了一趟她的营帐见芳杏。她没能完成芳杏交给她的任务,她自然是要和芳杏说一声。
折婳:“芳杏,你是实在是想在围场逛逛,我再和世子说一声,让你今日和我……”
不等折婳将话说完,芳杏打断了折婳的话,道:“别,我不敢打扰你和世子相处。”
折婳想到芳杏曾经吐槽顾辞宴难伺候的话,她不再说什么。
芳杏道:“折婳,你之前说想念你的家人,你的家人现在有可能何处?我今日碰见了一个同乡,今日他要奉他主子的命令离开围场,兴许能帮到你。”
听见芳杏的话,折婳笑道:“我和家人是在遇州??分开的,我和家人本来生活在遇州。”
芳杏道:“我知道了,我再去和那个同乡说说,看他能否帮到你。”
折婳想到很有可能再次见到家人,心中欢喜。她和芳杏分开去见顾辞宴时,脸上挂着温婉的笑。
顾辞宴站在一匹高头大马前,听见动静,朝折婳的折婳看了过来,道:“会骑马吗?”
折婳走到顾辞宴的面前,摇了摇头。她一个下人,谁会教她骑马?
顾辞宴翻身上马,垂眸看向折婳,将他的手伸到折婳的面前,道:“上来。”
折婳不敢迟疑,连忙将手放在顾辞宴的手心。
这是折婳第一次骑马,顾辞宴身姿挺拔,藏蓝色的衣袍贴着她的后背。二人靠得很近。
折婳来到围场后,除了伺候主子,基本上都待在她的营帐里,现在她和顾辞宴同乘一骑马走在林子,若是说心情平静无波是不可能的。
偶尔有几只兔子从林子穿过,折婳看见了也觉得新奇。
顾辞宴将折婳的动作看在眼里,有意放缓了马行走的速度。
除了她和顾辞宴的这匹马的马蹄声,折婳听见她和顾辞宴的身后还有马蹄声,意识到后面还跟着瑞王府的护卫,她挪了挪身子。
“护卫跟在身后,不自在?”顾辞宴道。
听见顾辞宴的话,折婳没有否认。
她现在的身份似乎和从前没什么不一样,仍然是顾辞宴的丫鬟,甚至她的月钱也没有涨。但是她需要干的活却比从前多了一项。
此时她和顾辞宴姿势亲昵的同乘一匹马,顾辞宴又没有刻意遮掩她和他的关系,她不认为瑞王府的护卫会不知道她和顾辞宴之间的关系。
顾辞宴的手抬起,示意后面的护卫离他和折婳远一些。
折婳微微偏头,看向顾辞宴,道:“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折婳知道身后的护卫是为了保护顾辞宴。
顾辞宴的手落在折婳的肩膀上,道:“他们离得太近,你不是不自在?”
折婳很快就会后悔她这个举动。她坐在顾辞宴的怀里,二人本来就离得很近,他低下头,将她的下巴轻轻抬起,吻上她饱满的唇。
“唔……”
饶是她和顾辞宴已经亲密过,顾辞宴突然吻上来,折婳还是忍不住仰起脑袋,手下意识地抓住了顾辞宴的胳膊。
折婳的白皙的脸蛋,修长的脖颈都泛起了一层粉,她的脑袋朝后仰,眼睛湿润润的,仿佛浸了水般。
顾辞宴又吻了吻折婳,才稍微松开了她,道:“折婳,说你喜欢我。”
折婳靠在顾辞宴的怀里,不说话。
按规矩,下人要完全听从主子的命令。但是她的心喜欢谁,不代表还要听从顾辞宴的吩咐。
顾辞宴见折婳没有开口,再次吻了下来,这次他的吻更急更猛,折婳软若无骨的靠在顾辞宴的怀里,顾辞宴伸手轻轻抚过折婳的秀发,再次命令道:“折婳,说你喜欢我。”
折婳的眼睛里泛起了更多的水光,男子的手心温热,她似乎又看见了第一次遇见顾辞宴的场景,背影高大挺拔,明明她不认识他,却莫名的觉得他能救她。
折婳:“折婳喜欢世子。”
顾辞宴满意地低下头又吻了吻折婳,道:“折婳,乖。”
折婳的眼睛里的水光散去,脑子也恢复了清明。
顾辞宴是她的主子,她怎么能……
……
“今日真是有缘,竟然在林子里碰见了顾世子。”
“能否和顾世子说一声,让我们和顾世子说几句话。”
几个年轻男子和瑞王府护卫说话的声音传来。
折婳坐在马背上,低着脑袋,几乎让人看不见脸。
顾辞宴翻身下马车,他的手落在折婳的腰上,将折婳从马背上给抱了下来。
“你去那儿站着。”顾辞宴指着远处的一棵树,冲折婳道。
折婳知道顾辞宴不想她打扰他和那几个男子的对话,她低着头,朝远处的树走去。
折婳背对着顾辞宴和护卫的方向,没一会儿那几个年轻男子出现在了顾辞宴的面前。
“见过顾世子,我们本来还想去寻顾世子一起来林子里打猎,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了。”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墨色衣袍的男子。
其他人也纷纷朝顾辞宴拱手行礼。季元恒今日一身苍青色衣袍,面色温润,他朝顾辞宴拱手道:“顾世子。”
刚才说话的墨色衣袍的男子的目光落在季元恒的身上,笑道:“顾世子不知道,我们今日好不容易才让季世子陪我们一起来林子里狩猎,除了第一日来围场,季世子便再没进林子狩猎,还以为季世子是骑射不佳,才不想和我们一起狩猎。”
话落,立刻有男子道:“谁不知道霄北王骁勇善战,虎父无犬子,季世子怎么可能不善骑射?你们忘记了,第一日季世子便射到了一头鹿。”
和在场的几个年轻男子不同,大家都知道先帝下旨让季元恒来京城,是对霄北王府有防备之心,季元恒这几年在京城也很低调。
顾辞宴瞥了说话的几个男子一眼,道:“元恒兴许是不愿意见血腥,你们若是想比试,改日我可以陪你们。”
之前顾辞宴在林子里猎到了一头熊,在场的男子自知比不上顾辞宴,连忙说‘不敢’。
季元恒知道顾辞宴是帮他解围,感激地朝顾辞宴的方向看了一眼。
折婳还在这儿,顾辞宴不愿意再和他们说下去,他道:“既然不敢,去别处狩猎。”
大家都知道顾辞宴很快会被皇帝立为储君,在场的人不敢得罪顾辞宴,纷纷告辞。
因为刚才顾辞宴特意让折婳站远了一些,又背对着他们,没什么人留意折婳。
季元恒见年轻男子皆离开了,他也告辞离开。只是他离开时,状似不经意地朝折婳的方向看了一眼。
因为季元恒之前救过她和芳杏,折婳对季元恒的声音有印象,她知道来见顾辞宴的人里有季元恒。
折婳的手捏着衣角。
顾辞宴走到折婳的面前,他低下身,脸凑到折婳的面前,道:“季元恒刚才看了你好几眼,你和他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