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折婳背对着顾辞宴和季元恒几人站着,她虽然能够感觉到季元恒等人离开的脚步声,却没留意到顾辞宴何时已经朝她这边走过来了。
因为顾辞宴的动作,折婳仰头看向顾辞宴。
虽然她根本不知道刚才季元恒几人发生了什么,顾辞宴为何对她说这样的话。但是顾辞宴身为主子开口了,折婳还是温声道:“奴婢不知道季世子刚才是否有看奴婢,奴婢刚才离季世子比较远,兴许季世子是在瞧林子里的其它景物。”
顾辞宴的目光落在折婳的脸上,道:“你和季元恒之前见过?”
经过她和顾辞宴的相处,折婳知道顾辞宴讨厌别人在他的面前撒谎,她如实道:“前几日芳杏和奴婢在围场碰见了钟小姐,钟小姐知道奴婢是世子的丫鬟,想用弓箭伤害芳杏和奴婢,幸好季世子及时出现,救了芳杏和奴婢。”
“除了我撞见你和钟岚欢的那次,钟岚欢之前还见过你?”顾辞宴道。
折婳点头。
顾辞宴的脸上浮现对钟岚欢的厌恶。钟岚欢在围场救敢用弓箭伤害折婳,胆子真大,早知道该早些让钟岚欢回京城。
顾辞宴放在折婳身上的手松了松,折婳都差点儿被钟岚欢伤害,折婳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对他说起此事。昨日若不是他碰巧看见她和钟岚欢在一起的画面,她怕是还是不会对他说起她收到的伤害。
身为下人,要会察言观色。折婳感觉顾辞宴对她的不愉似乎减轻了一些,她微微扬起唇角,笑道:“季世子身份尊贵,奴婢和季世子之前虽然有一面之缘,但是季世子应该早就将奴婢给忘记了。奴婢觉得季世子刚才即使是在看奴婢,可能是季世子见奴婢和世子在一起。”
“来到围场后,世子还从来没有带女子来过林子。今日世子带奴婢来林子,恰巧被季世子给碰见了。季世子是关心世子,才看了奴婢几眼。”
芳杏曾经说过季元恒曾经给顾辞宴做过伴读,二人关系交好。虽然刚才她背对着季元恒等人,但是从刚才顾辞宴对季元恒的称呼,以及几人的对话来看,折婳觉得芳杏口里的‘二人关系交好’应该非妄言。
顾辞宴不相信她,难道还能不相信季元恒?
顾辞宴和季元恒认识多年,季元恒确实为人细心。他今日也是第一次带女子进林子,季元恒若是因此注意到折婳也有可能。
听见折婳的话,顾辞宴松开折婳,他抬手轻轻拨动了一下折婳脸颊旁的碎发,他道:“改日若是再见到季元恒,少和他接触。”
季元恒毕竟是王府世子,平日里又待人和善,他知道京城有许多女子倾慕季元恒。
折婳眨了眨眼睛,顾辞宴这是担心她会伤害季元恒?季元恒是王府世子,她是他的丫鬟,她怎么可能对季元恒造成伤害……
心中这样想着,折婳口里却道:“世子,奴婢知道了。”
顾辞宴注视着折婳,又伸手拨弄了一下折婳脸颊旁的碎发。
……
等折婳和顾辞宴回去,折婳回到她的营帐,便看见芳杏开心地朝她走来。芳杏道:“折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之前不是说你的家人很有可能还在遇州?我将你的事情和我那个同乡说了,他说他过几日会去遇州,他可以帮你给你的家人带信。”
这对于折婳来说确实是一个好消息。折婳抿了抿唇,又道:“此事会不会给你的同乡带去麻烦?”
她曾经想让瑞王府的小厮帮她带信,那个时候顾辞宴发了好大的火。
芳杏不知道折婳的心中所想,她道:“他又不是瑞王府的下人,他给你带一封信,怎么会给他带去麻烦?”
折婳想了想,事后顾辞宴即使生气她的行为,也无法责罚别人的下人。
折婳笑道:“芳杏,谢谢你。”
芳杏:“你将信写好,我和他约好了,到时候他在溪边等你,到时候你将信给他就行了。”
……
第二日瑞王和顾辞宴带着一行人进林子狩猎。夕阳斜照,折婳将写好的信放在袖子里,她和别的府的丫鬟站在空地上,等顾辞宴等人从林子里出来。
马蹄声响起,顾辞宴和瑞王骑马走在最前方,身后是这次来围场的官员和他们的公子。
“折婳,今日季世子也进林子狩猎了,我听说季世子来围场后,还没猎多少的猎物。”芳杏站在折婳的身边,在折婳的耳边小声道。
从芳杏之前提起季元恒的语气,折婳看出来芳杏对季元恒有意,这才会时刻注意着季元恒。
听见芳杏的话,折婳下意识地顺着芳杏的视线看过去,巧合的是她的视线刚好和季元恒的视线对上了,二人皆是一怔。
季元恒的唇角挂着淡淡的笑,轻轻点头。
季元恒毕竟是王府世子,是折婳得罪不起的人。折婳没胆子立刻移开视线,她的唇边挂着温婉的笑,也冲季元恒笑了笑。
忽然折婳的脖颈处升起一股寒意,她的视线微移,看见了离季元恒不远的顾辞宴。不等折婳有何反应,顾辞宴已经移开了视线。
……
顾辞宴从林子里出来了,本来折婳应该要去伺候顾辞宴,但是顾辞宴和瑞王还有事情商量,暂时不需要她伺候,折婳决定先将信给芳杏的同乡。
芳杏的同乡穿着一件灰色的衣裳,模样憨厚。
因为芳杏和他约定好了,同乡向折婳保证会将她的信送去遇州。
折婳将准备好的银子给他,作为酬谢。
说好了让芳杏的同乡帮她送信的事情,折婳还记挂着要去伺候顾辞宴,没多耽搁,便往回走。
不怎么的,折婳感觉她的眼皮跳得不舒服,她的眼前浮现之前顾辞宴看向她的眼神。
她只是不小心和季元恒对视了,顾辞宴为何要生气……
兴许是心中想着事情,折婳的脚踝处传来疼痛。她的脚崴了。
“小心。”
一只大手扶在折婳的胳膊上,让折婳不至于摔到地上。
“多谢季世子。”折婳看向季元恒,郑重道谢。
看出折婳的防备,等折婳站稳,季元恒便松开了折婳,他的目光落在折婳的脚踝处,道:“你最好坐着休息一会儿,暂时不要移动脚。我的身边没有带丫鬟,需要我喊个丫鬟来帮你吗?”
她自己是丫鬟,折婳怎么敢让别的丫鬟来伺候她?折婳看向季元恒,恭敬道:“多谢季世子好意,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会儿自己回去。”
折婳拒绝了,季元恒不再多言,他的视线又看了折婳受伤的脚一眼,他道:“你记得给受伤的脚用药,莫强撑。”
季元恒又说了几个注意事项,抬脚离开了。
折婳目送季元恒离开,脑海里浮现芳杏之前对季元恒的评价。若是围场里其他的贵人刚才看见她受伤,不会多看她一眼,更加不可能出手搀扶她。
看来季元恒的性子真的很好,他身为王府世子,金尊玉贵,待她一个丫鬟也如此和善。
季元恒之前还在钟岚欢的箭下救了她和芳杏。
受伤的脚不能用力,折婳现在这般站着十分吃力。折婳想到季元恒刚才的话,她在左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缓解脚踝处的疼痛。
等她感觉受伤的脚踝不那么疼痛了,折婳站起身,朝她的营帐移动。她现在这个样子,自然是没法伺候顾辞宴了。
因为崴了脚,折婳花了许多时间,才慢慢挪到她的营帐。
晚霞裹挟着冷风落在营帐的帘子上,感受着脚踝处的疼痛,折婳的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忽然折婳的脚步顿住了,讶异道:“世子?”
以顾辞宴的身份,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营帐?他对她有吩咐?
“受伤了?”顾辞宴站起身,朝折婳走来。
“我刚才不小心将脚给崴了。”借着顾辞宴手上的力气,折婳在营帐里的椅子上坐下。
顿了顿,折婳想到顾辞宴出现在她的营帐里的目的,她柔声道:“世子是来找我的?世子有何吩咐?”
顾辞宴的目光落在折婳的身上,道:“有事。”
折婳的视线落在顾辞宴的袖口,他放在袖子里的信封露了一部分出来。
信封上的字迹十分眼熟。
是她不久前交给芳杏的同乡的那封信。
顾辞宴顺着折婳的视线低头,将那封信给拿了出来。在折婳的注视下,顾辞宴将信放在桌面上,和那封信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碎银子。
折婳的唇瓣动了动。
脚步声响起,芳杏闯了进来,她的手里拿着一个药瓶,道:“折婳,季世子……”
等芳杏走进来,才发现顾辞宴也在营帐内,原本的话也顿住了。
顾辞宴的视线落在芳杏手上的药瓶,道:“何事?”
芳杏低下头,恭敬道:“季世子派人送来了一瓶药膏,说能治疗折婳的脚伤。”
折婳:“我脚受伤时,碰见了季世子。”
顾辞宴示意芳杏将药膏拿来,他道:“折婳,我应该告诉过你,我最讨厌背叛和不听我的话。”
顾辞宴从另一个袖子里拿了一瓶药膏出来,他道:“你受伤了,一瓶药膏而已,我又不是不能给你?”
“至于有些不该存在的东西,我帮你处理掉,扔了。”
说话时,顾辞宴瞥了一眼折婳写给家人的信,以及季元恒派人送来的药膏。
刚才芳杏将季元恒送来的药膏放在了桌面上,顾辞宴的衣袖拂过,药瓶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几片。
折婳的眼睫颤了颤,心也碎成了几片。
在顾辞宴的手碰到她的腿时,折婳下意识地避开了顾辞宴的手。
“若是我不愿意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