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引章的生日年年都是那么过,更多的是找个由头联络感情,没什么特别的。
薛怀跃没为孟引章的生日花过特别的心思。
凌舒竟然为此结结实实地操心,薛怀跃莫名其妙地不平衡起来。
回复道:
【你不用操心,我会准备一份代表我们两个人的礼物。】
“我们”这样的字眼出现在手机屏幕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与踏实。
凌舒:【好呀,那我就专心思考到那天应该穿什么。】
凌舒不过生日。在养父母身边过的生日不是真实的出生日期,回了凌家后,发现凌家一直给凌苏苏招摇庆贺,更觉一切索然无味。
甚至出席好友的生日派对,很怕怕同行人嗔怪“你过生日为什么不请我”,凌舒有轻微的不自在。
不过是和薛怀跃共同出席,仿佛有了同盟的战友。
薛怀跃想到有句话叫“女为悦己者容”,很不希望凌舒为了其他男人悉心打扮。
又说:
【穿什么也不用操心。我会为你准备好礼服和首饰,还有专门的化妆师。】
细致妥帖到事无巨细。
凌舒按了按胸口,那颗心脏跳动的频率变高。
又说笑道:
【你该不会是控制狂吧?连我化什么妆都要管哦。】
【……想我点好。】
孟引章一看薛怀跃这张春风拂面的脸,凑过来扫了一眼他们的聊天记录,扼腕感叹道:
“我靠,你居然连我的醋都乱吃?我感觉一遇到凌小姐的事你就癫癫的。”
“谢谢夸奖。”
薛怀跃不以为耻。
日益增长的野心让他在思考推进关系恰当的时间点。
七年隐忍,怕她知晓,又怕她读不到分毫。
孟引章总结道:“你这心态就是大姑娘入洞房,怕新郎不来,又怕新郎乱来是吧。”
薛怀跃没吭声,竟是意外红着脖子默认了。
生日派对的主角另有其人,凌舒没走艳光四射那挂。不过她的颜值没太允许她低调,面若桃李,再和清隽无双的薛怀跃联袂出席,还是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凌舒的身躯被香槟色的鱼尾裙包裹,据说裙子上的每一颗水钻都是设计师亲手缝上去的,与薛怀跃挽着手微笑,凌舒有一瞬的恍惚,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童年时最喜欢摆弄的换装人偶娃娃。
为了摆脱一重枷锁,却又身陷另一场桎梏中。她值得其他女宾羡慕的,不过是一身锦衣华服,和身边的薛怀跃。
可能她就是凌苏苏奚落的那样,灰姑娘的命,不习惯成为人群的中心。
薛怀跃收紧了手臂,直到他们紧紧绑定,不可分离。
再侧过头看到凌舒失焦茫然的眼睛,无限温柔涌上心头,薛怀跃在她耳边低语道:
“ 别紧张。你本来就很美很优秀,已经很配得上别人的艳羡了。以后和我在一块还有很多这样的场合,可以适应一下。”
凌舒点头。
其实换一个角度,薛怀跃可能也只算是她一件最华美的配饰,而全场最华美的配饰正在她的臂弯上,给她独一无二的底气与支撑。
凌舒这么想着,心底燃起了熊熊火焰,吞噬了所有不安。
落落大方地在社交场上八面玲珑,滑不粘手。
“哇,这就是我们今天的寿星吗,果然是最帅的一个。”甚至对打交道不多的孟引章,凌舒客套的话也能张口就来,笑着递上了薛怀跃准备的礼物。
薛怀跃简单地说声“生日快乐”,安静低调在凌舒身边做配饰。
“我知道是因为今天我生日你才这么夸我的,不过没关系,凌舒小姐永远美得像女神,不止今天。”
孟引章的头发保守估计抹了五斤发胶,西装也是骚包的缝了大片的暗色亮片,伴随着各种灯光的照耀,成为了行走的光污染。
“谢谢夸奖,我也这么觉得。”凌舒已能坦荡接受赞美。
许玲珑自然也在场,不过一对上凌舒的眼神,许玲珑自觉离远些回避,一看就知道被薛怀跃收拾得印象深刻。
凌舒不由脑补,薛怀跃对小姑娘到底是能下多大的狠手教育啊?生生让个跋扈女孩转了性子。或许凌苏苏也可以送给他治一治。
这样的场合,薛怀跃免不了被生意上有接触的各路人马拉着应酬寒暄。
“你找个地方坐一坐,稍等,有事随时叫我。”薛怀跃分身乏术,郑重先安顿了凌舒。
凌舒拿了一杯酒,点头应好,施施然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却见,几个并不熟络的富家千金结伴走过来。
为首的是李橙。
来者不善。
凌舒眉头一蹙,李橙已先开口:
“凌舒小姐,你是怎么和薛怀跃走那么近的,要不要跟姐妹们分享一下?”
另一位千金又开口:
“我之前听说凌舒小姐和卫光爱得轰轰烈烈,是怎么做到移情别恋的呀?”
卫光,凌舒的前男友,也是心底一道隐秘的伤口。
凌舒眸色转冷,正要还击,就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滚呐”。
——是冲着李橙一行人的。
“李橙你发癫看看场合,今天谁生日?凌舒谁带来的?建议你别嫌自己日子太好过。”
许玲珑端了酒,大摇大摆占据凌舒旁边的位置,语气虽然不好,却实打实地在为凌舒说话。
小道消息传遍了,说薛怀跃为了凌舒跟许玲珑翻脸,眼下许玲珑好像出来现身说法了,李橙等人脸色变了,光速作鸟兽散。
“玲珑,谢谢你哦。”一码归一码,凌舒道谢。
“不用谢我,是怀跃哥哥拜托我照看你的。”
凌舒直起身子看人群中只剩个模糊脑袋的薛怀跃:“那他人真好,也谢谢他。”
许玲珑大口灌着杯中酒,快言快语:“我真没觉得你有什么特别的。要说青梅竹马,你还不如我和怀跃哥哥更青梅竹马呢。”
凌舒哭笑不得地拿纸巾给她擦擦:“喝慢点。”
又蹙眉疑道:“不是,我跟薛怀跃压根跟青梅竹马就不沾边啊。”
许玲珑目光游移:“当我没说。”
等薛怀跃能抽出身了,孟引章又起哄让凌舒和薛怀跃一组,一起玩游戏。
其实就是□□,不赌钱不押筹码,输了的喝酒。
许玲珑和孟引章精于此道,也知道要胜过薛怀跃这组,得从凌舒处下手,便各种真糊炸糊穿插,输得薛怀跃一杯接一杯酒喝得停不下来。
凌舒双手合十道歉:“我真不是故意输的。”
她还有心想帮薛怀跃分担几杯,薛怀跃大男子主义发作,一点惩罚不让她沾,硬是一个人喝两个人的罚酒。
“没事,玩得开心就好,我还可以……”
眼神飘飘忽忽的,醉态初显。手握上了凌舒的手,捏了一捏,像是在表明决心。
“我的问题,不该让你喝这么多的。要不然我们认输不玩了。”凌舒愧疚中掺杂了自己没意识到的心疼,回握了他的手,顺其自然地十指相扣。
许玲珑不让:“你们别怂啊!不带我难得赢一次就跑路的!”
凌舒想要赢回来,替薛怀跃出气,结果越努力输越惨,最后薛怀跃喝到两眼发直地趴桌,孟引章才安排了保姆把薛怀跃扶到客房安顿。
许玲珑问:“你是菜的,还是演的。”
凌舒唉声叹气:“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难辞其咎,帮着照顾薛怀跃。
凌舒开了屋内的暖风,怕他呛到,还特意把他翻了个面侧躺。尽管男人灼热的身躯让她害羞得难以触碰。
薛怀跃醉了之后很安静,喝酒不上脸,但是上耳朵,耳朵又红又烫得快要滴血。酒品即人品,他仿佛笼罩着一层完美的神性,凌舒颤抖着手,想要摸一摸他的睫毛。
接着滑到了他的嘴唇,软的,热的。
“柠檬水……”薛怀跃嘟嘟囔囔。
“什么?”凌舒把耳朵凑到他嘴边试图听清楚,在他嘴唇的开合触碰间,完成了一次无意识的轻吻。
“柠檬水。”
这次凌舒听清了,还回应说:“行,我去给你拿。”
孟引章等人还玩得正开心,整个房子的音乐声震得人耳膜发疼,还有营造氛围感的干冰袅袅地用烟雾填充室内,大家不辨彼此,只尽情狂欢。
孟家的阿姨说,薛怀跃喜欢解酒喝的柠檬水是普通的柠檬水,加上芦荟粒,都在厨房。
凌舒想着阿姨大晚上的还在加班不容易,便说她自己去找。一路绕过了地上好几个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在大得出奇的孟家里面绕来绕去,才抵达厨房,做出了薛怀跃喜欢的柠檬芦荟水。
厨房的玻璃门隔绝了大部分的噪音。
却使得小部分人的低语清晰地抵达凌舒的耳膜。
“不是,那凌舒到底谁啊?她凭啥能勾搭到啊?”
“谁知道呢,她小时候在外面长大的,估计学到了一身本事。”
“笑死,说是凌家的亲生女儿,但你们看她比得上凌苏苏吗,纯小丑。”
凌舒本不该在意旁人私底下的窃窃私语的。
她本来就是目标明确地要和薛怀跃联姻,成为薛太太确实是她的目的。
但似乎是高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真直视了流言蜚语,心脏还是会痛。
凌舒一时蹲在厨房没挪动步子。
等到阿姨进厨房忙活了,才讷讷地麻烦阿姨把柠檬水喂给薛怀跃。
看了眼时间,凌舒在微信上简单跟孟引章道别,便匆匆离去。不敢再多看薛怀跃一眼。
因为走得仓皇,凌舒没有听到许玲珑对那些人掷地有声的警告:
“消停点吧你们,别有眼不识未来的薛夫人。凌舒是薛怀跃心尖尖上的人,我说的。”
宿醉后的头疼如期而至。
薛怀跃捂着脑袋。
口腔并不干涩难受,还留着柠檬水清爽的味道。
只是,醉后的记忆模糊,他隐隐知道有人在照顾他,但不知是否为他期望的那个人。
手机里有很多人发来的消息。
唯独和凌舒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上一次。
没有前夜归家的报平安,也没有今日的关怀问候。
薛怀跃打了几行字,想哼哼唧唧酒喝多了脑袋有点重,暗戳戳地撒娇。
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退出页面。
他喝醉了,凌舒知道;喝多了酒人会不舒服,凌舒也知道。
而她清清楚楚给了薛怀跃一片沉默。
沉默也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