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梨进去后,小六用看傻子的眼神瞪周烬,“你闯祸了你知道吗?”
周烬耸耸肩,压低声音,“这款香水是靳总指定让我带的,只是我着急出门,没来得及翻行李箱,只随身带了专柜送的小样。”
“靳总同款?”小六眼睛亮了,抢过香水小瓶,“我看看…诶,我是法盲,你快帮我翻译一下,这句法语是什么意思?”
周烬挑眉,笑得耐人寻味。
什么意思暂且不说,这款香水是靳远聿特意为温梨挑选的,独此一份。
仅凭这点,磕起来就很上头。
外面的大雨还在下,天色深沉。
一切都是暗色调,玻璃上灰蒙蒙的,让世界褪去了饱和度。
百叶窗帘降着,仿佛把世界圈成她与他独处的房间,视野上的不适应让她脑里一片混沌。
靳远聿站在落地窗前打越洋电话,一身合体西装勾勒出迷人的身材轮廓。
听见动静,他侧身睨她一眼,无波无澜,又转过去继续交流。
温梨心跳惶然的收回视线,弯腰去收拾矮桌。
脑海里却跳出一个画面——
十八岁的男孩子捧着一本书,坐在床头给生病的女孩读英文故事。
他声线本就偏低,讲英语特别好听。
骨节分明的手缓慢翻过书页,专注的目光,浓密的睫毛,配上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好看得像个妖精。
女孩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猫儿似的大眼睛怎么也看不够。
男孩也像刚才这样侧身睨她一眼,语调冷冷淡淡,“你说读一篇故事,就亲一下哥哥,是真的?”
女孩红着小脸,乖顺点头。
男孩漆黑的眸盯着她,有点难以置信。
“谁教你的?二哥哥吗?”
女孩缩了缩小脑袋,怯生生的,“我、我不会亲他的。”
男孩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唇。
那天他心情不错,一口气给她读了九篇故事。
鼻子,眼睛,脸颊,耳朵,全被亲红了。
……
从回忆中脱身,温梨仍有些恍惚。
收拾好茶具,又收拾咖啡杯。
江盈喝过的杯子上还残留着半个口红印,她轻轻拿起,倒掉冷咖啡。
这时,靳远聿刚挂掉的电话又响起来。
这次他语气有点重,不容置疑,“我说研发全部暂停,你们全部放假,是没听懂吗?”
温梨吓得手微抖。
靳远聿转过身来,正好看见女人背对着他弯下腰去。
黑裤绷紧,衬衫摆下露出一道细细的缝,腰肌嫩\白,极其诱\人。
角度缘故,后背往下的曲线紧紧包裹,连光影都极眷恋的在上面渡上一层水头。
性感弧度太夸张。
随着她的动作,空气中多了一丝淡淡的香水味。
冷冽雪松为基调,黑加仑与酥梨结合的前调,后调是木质与梅子味,酸酸甜甜,让人舍不得一口吃掉。
靳远聿静静看了十几秒,唇角微不可察的弯起。
眉眼的厉意也压下去几分。
温梨洗好杯子,准备擦干挂回消毒柜时,靳远聿刚好结束通话,姿态散漫的看着她。
嗓音性感又危险:“扔掉。”
“嗯?”
温梨有点没明白。
男人视线下移,落在她沾着水珠的白皙双手,启唇重复一遍:“我说,扔掉。”
温梨低头看向手中的杯子,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职业习惯使然,她也不多问,直接走到垃圾桶旁,鞋尖轻踩,把杯子扔进去。
靳远聿望着她,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今晚的拍卖会,你陪我去。”
温梨指尖一顿,“可是今晚的礼服是按江小姐的尺码定制的,我穿不了。”
“换一套不就行了?马上让康叔带你去试……”
“靳总……”温梨急忙打住,头也没敢抬,“我今天不舒服,恐怕去不了。”
讲完,她明显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变了。
凉飕飕的。
靳远聿一双深黑的眸瞳阴沉得可怕,“你不愿意?”
温梨手指蓦然收紧,心跳加速的看他一眼,又垂下睫。
她知道自己不识好歹。
能当靳远聿的女伴,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
可她却一点不觉得幸运。
甚至更失落了。
那种被当作临时替补推上舞台的感觉,像个跳梁小丑。
明明进来之前就想好要向靳远聿道歉的,可她酝酿了好半天,却仍是开不了口,胃越来越痛,心口像是被挤压的橘子皮,带着酸涩的苦味在她心底泛出来。
不得不说,谈恋爱后的靳远聿哪哪都让她讨厌。
腻歪的时候,他能送江盈上楼,和她痴缠一整夜,弄得她走路都变形;
吵架的时候,又恨不得连江盈用过的杯子都要扔掉。
就很作。
作就作吧,他还非要让她一件件参与进来,这三个月来,每一件与江盈有关的,事无巨细,都要经过她的手。
一支口红,一双鞋,一个杯子……像一根根寒针,残忍地刺破她经年未愈的旧伤,刺穿她如杂草乱生的情愫。
他明明知道的。
知道她最不喜欢看他和别人秀恩爱。
虽然她是他的秘书,职责所在,但他就不能念在曾经兄妹一场,稍微避讳一点么?
哦不,他也有一点点内疚的吧?
所以买个包包送给她,当是赔偿她的精神损失?
或者像现在这样,在和正牌女朋友吵架赌气的情况下,拉她去当替补?
温梨越想越偏,强忍着阵阵晕眩,“靳总,下午我和江小姐……”
“别提她。”靳远聿毫无情绪的打断。
原本做好了迎接一场职场灾难,甚至设想好靳远聿一定会质问她为什么和江盈起龃龉,为什么敢顶撞上司,然后让她辞职滚蛋。
谁料靳远聿却像没事发生。
不似真正的原谅,却也好像没那么在意。
最终,他一笑了之,捞起大衣扔到她怀里,“算了,不勉强你。”
温梨猝不及防接住飞过来的大衣,身子晃了晃,黑睫扇了几下。
后知后觉感到头重脚轻。
“听着,今晚的拍卖会取消。另外,半山的项目全部移交给副总,明天,你需要跟我回港——”
察觉她的异样,靳远聿声音顿住,抬眼看她,“温梨?”
“嗯……”
温梨轻嗯一声,眼眸有着细微的不安。只觉整个房间都在摇晃,整个世界都陷入天旋地转,“靳总,好像是地震?”
靳远聿心口一紧,几乎是一秒就冲过去,单手接住晕倒的女人,“梨梨!”
怀里的人浑身滚烫,眼眸紧阖,脸蛋带着红晕,唇色粉白。
靳远聿伸手搭在她额头,俊眉蹙紧,“笨蛋,什么地震,你在发烧。”
温梨烧得迷迷糊糊,眼皮很重,一双手无意识地抓住靳远聿的手臂,像落在水里的溺水者想抓住唯一的浮木。
“靳远聿……”
她叫他的名字。
靳远聿耳朵一颤,凝视着她没有开口,弯腰将人轻松抱起。
女人脸颊贴着他微凉的肌肤,像猫咪一样蹭他,嗓音染着委屈的呜咽,“我是不是你和江盈play中的一环?”
“……”
靳远聿被气笑了,漂亮狭长的眸子眯着斯文笑意,“傻瓜,哥哥怎么舍得?”
去医院的路上,周烬车开得快又稳,时不时担忧的瞥一眼后视镜。
“靳总,最近流感挺严重的,你要不要戴个口罩?”
靳远聿没吭声。
他抱着温梨坐在后座,抬手解开衬衫纽扣,露出性感喉结。
周围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温梨已经烧到39.5度,那种从骨头里冷出来的疼痛感让她浑身颤栗,小脑袋不断往他怀里钻,揪着他的衣襟,“好痛……”
“哪痛?”
他似乎连呼吸都屏起来了,目光落在女人白嫩漂亮的脸蛋上,指尖触及她滚烫的泪水,一贯冷静的语调此时染上一丝心疼,“再忍耐一下,很快到医院了。”
温梨根本听不进去。
她陷在噩梦中,梦里的路铺满荆棘,崎岖坎坷,周遭又冷又潮湿,危机四伏,黑暗里不知名的野兽蠢蠢欲动,她想逃,偏偏双腿双脚被藤蔓缠绕束缚着。
她眉心紧锁,一只手在他身上到处挠,好像要找到并消灭那个让她痛苦的所在。
靳远聿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打火机胳得她腰痛。
他伸手探进裤兜,还没摸到打火机,温梨倏然松开他衣领的同时,小手摁在他腰间。
靳远聿呼吸一窒。
比39.5更可怕的魔兽凶猛苏醒。
“温梨?”靳远聿漆黑的眼睛审视地看着她,嗓音很哑,“你看着我。”
“我们不是不熟么?”他在心里赌气的问她。
温梨全然无意识,高烧使她呼吸不畅,像生气的小猫咪,鼻子里发出短促的哼哼。
手却没有松开,烫人掌心不断攥紧,摆弄,揉压。
那玩法,跟有仇似的。
几乎是要将它连根拔起。
靳远聿呼吸骤沉,圈在她腰上的手越收越紧。手臂的肌肉线条因太过用力而突起,涨涨鼓鼓。
光线昏暗,他无法思考,若有似无的情\欲染上他清冷的眸。
他大掌覆上她手背,贪婪的,近乎迫切地带动她的手缓缓收拢。
前面的周烬听到细微动静,愣了一下,也不敢回头。
隐隐感觉车厢里笼罩着一种微妙的氛围,脑子里无端地闪出一些要打马赛克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