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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抽签

明厘略微惊讶,眸子里多了闪闪流光,“是吗?”

学习顶尖,长得也不错,放学校里怎么不得是个风云人物。

闻棠说:“之前就经常有高二高三的学姐来后门看他,最近他不在,后门清静多了。”

可惜,明厘直接拒绝了提议:“我就不去了,我对这种事没什么兴趣。”

她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搬来屿城快要一个月了,除了上学,连门都不怎么出。

初中也是一样。

在那所海边小城的中学,提起明厘这个名字,大多数人恍然,哦,就是那个数学非常牛X的安静女生啊。

几乎所有人都听过她的名字,但几乎所有人都和她不熟。

哪个少年爱豆团突然火遍全国,流行明星又发了新专辑时,她低着头攻克高中数学知识点。

班级里的女孩子们疯狂购买明星海报和小挂件,因为某张捕风捉影的照片争得面红耳赤,又齐齐大笑时,她一个人飞来飞去,背着双肩包参加全国各地的数学比赛。

她永远游离在人群之外。

没有人拿着海报激动地拉着她问:“你快说蓝发的人帅一点还是银发的人帅一点?!”

同学们默认她从不参与任何与学习无关的讨论,拥有能够随时不上课去学竞赛的特权。

殊不知,十四五岁青春期的明厘同学,也会偷偷买了小巧方形的MP3,在很多个安静的晚上,塞着耳机,任由艾薇儿的电吉他和摇滚乐充满大脑。

晚上,明岚刚下班回来,看到明厘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

明厘低头换了鞋子,“楼上,昨天小蔡跟我借书,好像有点着急,我赶紧给他送去。”

“哦,行,”明岚点头,“回来就早点睡觉啊。”

“知道了。”

楼上,404。

“请进。”

二月天寒,游灿上身居然只穿了件短袖,腿上依旧裹着毯子,自顾自滚着轮椅挪到沙发旁。

明厘进来之后,坐在沙发上。

游灿盯着她看。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

“那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他指了指靠墙的一排灰色金属管子。

瞧不起谁呢,她搬来第一天就知道了。

“暖气。”

“哎,对,”游灿又问,“那你知道暖气在什么条件的屋里最保暖吗?”

明厘认真地想了想,说:“面积小,而且密封性良好?”

“聪明,”游灿竖了个大拇指,然后指指她身后,“谢谢。”

明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门半开着,门缝里呼呼灌风。

她只顾着进来,留他在后面关门,却忘了他行动不便的事。

“哦,不好意思。”明厘赶紧走过去关了门。

今晚的桌子上摆着两盘水果,切成小块装进玻璃盘里,晶莹水珠附在表皮,灯光下一闪一闪。

明厘没忍住问了句,“大晚上的,你要一个人吃两盘水果?”

他叉了块火龙果,往前推了推,“这盘给你留的。”

居然还给她留了水果。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游灿说:“你不是说了吗?来给我送数学书。”

“我没说今晚。”

他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但你就是来了。”

明厘抿了抿唇,没说话。她今晚心情不好,闷在屋里实在难受才出来的。

虽然她也不知道出来干什么,但还是得出门,哪怕在楼下看人下象棋或者在楼上看他滚轮椅都行。

游灿坐在轮椅上,随手翻着书她拿过来的书。

“竞赛题?”他指着上面的小字,“写着竞赛专用呢。”

明厘点点头。

“你是竞赛生?”他抬头。

“不是,”明厘当即否定,“这个可以当普通数学题做的。”

“那你为什么一页都没做?”他手指快速捻了一遍书,又抬头看她,“143页的书,一个字都没写。”

明厘无语,“因为我不会,行了吧。”

游灿说话的调子有些懒散,尤其是尾音。

404的暖气非常足,屋里弥漫着淡淡的果香,又是晚上,灯光暖黄,耳边是他懒洋洋的声音,明厘有点犯困。

“你每天在家不觉得无聊吗?”她问。

“不无聊啊,我要上网课学习。”

明厘肃然起敬,原来是位自学成才的,那先前的数学题就能说得通了。

安静的屋里,游灿正饶有趣味地翻着书,明厘低着头吃水果,氛围和谐安逸。

等她吃完水果一抬头,发现男生正抱着一团彩色毛线。

“你在干什么?”她睁大眼睛。

游灿手里没停,“针织啊。”

他右手拉出一根红色毛线,左手捏着针,一绕一拽,重复几次后,毛线就神奇地在棒针上拧了个花。

明厘好奇地盯着他的手,看得太入迷,眼都不眨。

“你这是……织毛衣吗?”她不可置信。

“不是,毛衣太难了,我还没学会,”他笑了下,手指飞速摆弄毛线,“这就是普通的小手工,织着玩的。”

他说:“不过我会织围巾,你有什么想要的小玩意,我也可以给你织一个。”

她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明厘觉得这地方风水大概有问题,怎么都喜欢玩毛线啊。

但是……她看着面前的男生,他手指细长干净,大概是长期不出门,皮肤很白。红色毛线缠绕在白皙的手指上,对比强烈,衬出妖冶的美感。

明厘迅速挪开视线,低头叉了一块清凉的芒果。

男生对她的目光毫无察觉,他认真织着,手指在线和两针之间穿插,很快就完成了一个红色小球。

明厘觉得这人还挺神奇,会在家自学数学,会针织,心态也很乐观,不能上学也不遗憾,每天优哉游哉的,像个懒散仙人。

“你给我讲讲你们班那年级第一呗。”他忽然说。

明厘忽然警惕起来,“他有什么好说的?”

“怀念校园生活啊,”他低着头,毛绒的头发微微弯曲,乌黑的眼珠染了点光,看向数学书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渴望,“挺久没去上学了,想听听新鲜事。”

这话一出来,明厘瞬间就心软了。

“我和他不熟。”她说。

游灿把毛线一收,毫不在意,“没事儿,就随便说什么都行。”

明厘还真回想了下935.5的事迹。

对面男生认真期待着,眼眸明亮。

“我们班那年级第一,”明厘学着他说话的腔调,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特装一男的。”

“啊?”

他愣怔两秒,瞪大了眼睛,“啊……是、是吗?”

他很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挠了挠脖子,“真的假的……”

明厘认真道:“真的。”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大反应,手里的毛线球都掉了,她又给他捡起来。

不过这也能理解,别说中学生了,就是很多成年人都对学习优秀的小孩有滤镜。

“我觉得你比他强多了,”她语重心长劝着游灿,“也不用羡慕他,说不定那就是个除了学习一无是处的混子。”

但面前的男生低着头,甚至眸子里的光都暗了。

他咽了口水,“其实……也有可能没那么差吧,毕竟、毕竟是年级第一啊,他学习倒也能说得过去不是?”

“你不懂,”她打断他,深沉地摇摇头,“以小见大,三岁看老,学习不代表一切。”

“……”游灿欲言又止,没再反驳,轻轻说:“好吧,你说的也对。”

她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眼时间,说:“明天我就不来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题,可以攒着周末我给你讲。”

“是要忙作业吗?我听说刚开学作业就不少。”

提到这个明厘就有点烦,她说:“也不是,明天班里有点事。”

他哦了一声,“所以,这就是你一晚上心不在焉的原因?”

明厘疑惑地看着他。

他把毛线收尾,打了结,“我再不说,你就要把那块西瓜叉成西瓜泥了。”

明厘低头,她一晚上都在无意识地戳西瓜,那块西瓜已经千疮百孔,俨然从一块变成了一滩。

“不好意思……”她尴尬地说。

“没事儿,吃了就行了。”他说。

明厘愣了下。

“开玩笑的,”他挑了下眉,“不用你吃,你快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明厘从404出来之后,心情稍微好了点,关于学校里的事,她没敢跟小蔡分享,也没有说她心情不好的直接原因就是那位素未谋面的游灿同学。

就在今天下午,巫老师开了个简短的班会。

“我先说一下咱们这学期关于考试的时间线,大家根据安排自己制定一下学习计划,要考到第几名,该什么时候复习,大家应该比我清楚……”

明厘记下了重点内容,周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文理分科。记完这些,巫老师又强调了些安全问题,什么防火防电的车轱辘话,她就趴在桌子上画画。

也就十几分钟就结束了,巫老师看了眼全班。

“还有个小事,我上午跟班长沟通过了,班长?”

凌越抬起头。

“你们想自己开班会还是我来开?”

凌越回答地很痛快,“老师我来就行。”

巫老师欣然答应,“可以,那这事我就交给你们自己处理了,谁要问数学题就去办公室找我。”

说完她就离开了教室。

一班实行高度自治,老师绝不多管闲事。多亏了巫老师眼光毒辣,她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管理班级,该严抓的时候不会放过,但该放松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

可老师毕竟是老师,离开教室后,班里气氛就活过来了。

凌越站到讲台上,“跟大家商量个事啊。”

说的是中午闻棠告诉她的那件事。

“本来咱们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就行的,但是老师说了,游灿同学是见义勇为受的伤,学校里面也很重视,那咱们身为亲同学,肯定不能掉链子。”

同学:“班长,你直接说怎么办吧,出钱还是出人?”

“还出钱?”凌越说,“他能按时来上课我就阿弥陀佛了。”

她说:“就明天晚上,晚自习的时候,要去看他一下,有老师带队,买点水果鲜花什么的。”

“咱们班要出五个人,我占一个,然后贺鸣飞带路,占一个。剩下三个就老规矩,公平公正,有意见吗?”凌越迅速决定。

众同学都摇头。

“行,那就开始吧,”她拉开白板,“网管!投影仪遥控在哪?”

前面的万瑞喊:“蹲下,第二层!”

凌越开了投影,点了桌面上的一个图标。

下一秒,明厘就知道他们说的老规矩是什么了。

抽签,随机生成数字。

明厘脑补出病房里的一幕,935.5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五个人在他周围围一圈,严肃庄重地一一握手,献上花束。

对病人来说,对客人来说,都很窒息。

反正她要是935.5,死了也能活过来翻窗户逃走。

她也绝对不想参与看望病人这种无聊事。

除了贺鸣飞几个男生,其他同学不见得有兴趣去看望病人,但是如果被抽中了,就意味着可以不用上晚自习。

多么大的诱惑。

数字滚动的同时,下面沸腾了。

1-30号数字在大屏幕上快速跳动,一班应该是经常使用这种方式,居然全班都轻轻拍着手打节拍。

定格的瞬间,屏幕上生成三个数字。

8、21、29。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闻棠啊了一声,叹了口气。

下面一阵兴奋的起哄。

凌越在讲台上确认,“8号,谁8号?”

后排的一个男生举了手,喊着:“我——”

“21!”

闻棠举起了手,“我是21。”

“29!”

……没人举手。

凌越问:“29呢?”

底下还是没人回应。

忽然,贺鸣飞嘶了一声,“这号码耳熟。”

凌越觉得不对,“29是不是游灿?”

贺鸣飞:“我靠!好像真是!”

有同学附和:“对对!他就是29,笑死了!”

全班一阵爆笑。

贺鸣飞拍拍手,“好了,各位观众朋友,全剧终了啊!”

凌越敲了两下桌子,“安静安静啊,那咱们再抽一次,这个无效,怪我,我忘了把他摘出来了。”

随机数字再次滚动,而这次,只需要抽一个。

只剩最后一个幸运儿,最后一次机会不用上晚自习。

明厘刚好在它自动停止的上一秒抬头。

大屏幕上的中间,蹦出来一个大大的30。

凌越喊:“30号!”

又没人举手。

“谁啊?”

“谁是30?”

“不是我,别看我!”

下面的人再次伸长脖子,左顾右盼。

“30号呢?”凌越又问了一遍。

明厘跟着他们一起左看右看,直到闻棠忽然转过头,看向了她。

“那个……30号是你吗?”

“啊?”明厘愣怔了,电光火石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们的学号按照姓名首字母排序,但她是插班生,所以……

明厘不信地掏出学生卡,一个一个数字看过去。

2016071201……30!

她盯着学生卡,闻棠也盯着学生卡。

几秒后,明厘举起了手,满脸无奈,“我是30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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